裴君安垂下头,面上为难。
无论父皇还是沈家,他都不想他们有事。
说到底父皇对他还是有几分疼爱,当年就连他的名字父皇也是因为珍视,特让他延续小皇叔的“安”字,以此祭奠他思念的弟弟。
柳贵妃看出他的犹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开口道。
“安儿你不是一直想娶沈云乐吗?只要你坐上了那位子,想要谁不都是一句话的事?等你登基后,大不了母妃让你娶她做个贵妃养在后宫,也不是不可以。”
裴君安霍然抬头,满脸惊讶的看着她。
“母妃!我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的嫁给我,若是我以权逼迫,那与父皇又有何区别?
再说母后您怎会对父皇这般绝情?父皇这些年对您也算恩宠有加,没想到连您也想要算计他……”
柳贵妃冷笑一声。
“呵,恩宠有加?那只是做给世人看的罢了,安儿,你可知这些年母妃都是怎么过的吗?世人都将我看做是宋听晚的替身,沾着宋听晚的光享受一切,可夜深人静时,你父皇对我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裴君安皱眉,疑惑的看着她。
柳贵妃脸色平静,但眼中升腾起无尽怒火。
“他让我扮演着宋听晚,稍有一点不一样,他便会用鞭子狠狠抽在我身上,告诫我不要痴心妄想,如今我的后背早已面目全非!
就连你,也是因为长得像我,便也有几分宋听晚的相貌,他才会对你有所偏爱!
而生下你后,他又矛盾的怕终有一日宋听晚会嫁给他,而发现他有了与她相似的孩子与他置气,便狠心的给我灌了一月的绝子药,害我再也无法生育,甚至伤了根本,太医断言我活不过天命之年。
安儿,你还觉得我对他绝情吗?”
裴君安的身体忍不住一抖,眸光由疑惑转为不可置信。
“父、父皇他怎么能那样对你?”
柳贵妃冷冷一笑,讥讽道。
“你的父皇根本就是个冷心冷血之人,他做这一切世人皆觉得是他对宋听晚情深似海,那是因为他不甘心而已,一个皇帝居然连一个女人都不搞定,那个女人便成了他的执念,所以他要以一切方式告诉世人,他是怎样的爱她。
但说到底,他不过是爱他自己罢了,他若真的爱宋听晚,当年就不会因为皇位受威胁,而放弃宋听晚,如今,他又以沈云乐为要挟,将宋听晚强留在宫中,不过是觉得如今的他,已不再怕威胁。
可惜,他想错了。
想要他死的人,可不只沈国公。”
裴君安双手抱着头,在痛苦中挣扎。
父皇如果真对母妃做了那些事,那母妃这些年岂不是受尽折磨,而自己整日只想着做个闲散王爷,毫无察觉她的痛苦,甚至一味的只知忤逆她,真是该死!
还有今日之事,若他不答应,沈家届时怕也会一举被覆灭!
不!
如果让他在父皇与母妃和沈云乐之间选择,在知道这么多事之后,他只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母妃和沈云乐。
“母妃,说吧,你要儿臣怎么做?”
柳贵妃赞许的点头,望着他的双眼道。
“摄政王已传信给母妃,今日太子逼宫时你带着御林军冲进去护驾即可,接下来的事摄政王会安排。”
裴君安脸色一顿,讷讷问道,“皇叔也参与其中?”
小皇叔一回朝便做了摄政王,父皇平日对他这弟弟也恩宠有加,怎会连他也……
柳贵妃扶了扶头上步摇,悠悠道。
“自是你父皇做了让他不得不动手的事。”
裴君安彻底接受安排,但还是顾虑道。
“母妃,若儿臣真的登上大位,而云乐姐姐也真的愿意嫁给儿臣,你当真不会阻拦吗?”
若他真做了皇帝想娶她,就怕沈云乐的二嫁身份会被全朝阻拦,到时便要母妃的帮助了。
柳贵妃安抚道。
“当然,安儿喜欢的,母妃定不会再拦着。”
可她心里却叹气道,她这儿子估计这辈子都等不到沈云乐嫁他了。
方才她说摄政王不得不动手的事,便是为了沈云乐。
原来他拒绝林清音,也拒绝孟南溪,只是因为他早就喜欢上了沈云乐。
好一个梁州啊,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过现在她还不能对自己这傻儿子说破,到时候沈云乐拒绝他了,他自然也就不会再纠缠。
裴君安躬身行礼。
“那一切就听母妃的安排。”
……
皇宫,城墙之上。
裴帝带着宫中所有守卫静静等着。
远远见着前方尘土飞扬伴随着一队人马而来。
宫人压低声音在裴帝身边道。
“陛下,他们来了,是否现在就命人上前拦截,将他们都拿下?”
裴帝脸上满是戾气,眯起眼睛道。
“不用,让弓箭手准备,朕要让他离城门口还有一步之遥时被射成筛子。”
闻言,身旁的暗卫首领身子一顿,眼底却闪过一抹异样色彩。
这时,城门口的守将突然前来禀报。
“陛下,沈国公突然在前方百米处停了下来,属下是否需要前去抓人?”
裴帝紧了紧拳头,迈着沉稳的脚步往前走到围墙边。
皱眉往远处看了片刻后,他冷声道。
“放箭!”
可身旁的暗卫首领却丝毫未动。
久久得不到回应,裴帝转头朝暗卫首领望去,见他不卑不亢的样子,下意识蹙起眉头。
“朕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还不赶紧去?!”
暗卫首领躬身道。
“陛下恕罪,臣今日恐怕不能下此命令。”
裴帝怒极。
“你这话是何意?”
没等到暗卫首领的回应,却听见城墙步梯处传来一道声音。
“当然是父皇你下的命令已无用的意思。”
裴帝抬头,便见裴君逸趾高气扬的带着吴林前来。
裴帝顿了顿,脸上笼上一层阴云。
他此时不应三司会审吗?怎会来此?
“父皇是不是讶异儿臣怎会来此?哈哈……儿臣此时前来,当然是来请父皇退位让贤的。”
裴君逸正色道。
“父皇,您坐这位子已经太久了,儿臣这太子也当得太久了,您是时候该让位了。”
裴帝听罢,心中不禁冷笑。
就裴君逸这草包,若不是看他没有威胁,他以为他能做这么久的太子?
“想让朕退位?你怕不是嫌活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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