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命人出门,用布裹上雪,拿进来给四皇子降温:“此事,你如何谋划?”
天花不必寻常病,若是不能及时处理,很容易殒命。
这是用命去赌未知的东西,他觉得不值得,但老四想赌,那自己就陪他走一遭。
左右父皇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的,他也是在赌,赌父皇是否还在关注他们,赌母妃乃至他们今后能否翻身。
四皇子涨红着脸,通红的双目开始迷迷瞪瞪,缩在被子里,面露难受,沙哑的声音勉强从刺疼的喉咙里挤出来:“明日我扑上胭脂水粉,好好乔装一番,过去给梅贵妃请安。”
天花,只要没出过逗的人沾染上,有极高的机会,染上天花。
知道他心中有计划,大皇子索性爬上他的床,同四皇子挤在一块,兄弟俩同盖一床被子,窸窸窣窣在“咬耳朵”,密谋更大的阴谋。
与此同时,他们俩人制定的计划,被暗卫同声传译给周柏言,知晓前因后果后,他面露欣慰之色。
目光从自己手中的书本落开,落在跪在正中央,身穿夜行衣的暗卫身上,声音爽朗,带有一丝兴奋:“让太医乔装成太监,过去伺候,备上汤药,让底下的人,说成是汤水。”
“东三所的人,全都挪出来,圈在一处,明日除了大皇子几人和怡景宫的人,任何人都不许出来闲逛,哪怕是需要当差。”
“吃喝,朕会安排太医护送到各宫,消杀预备,从今夜开始。”
“必要时,给大皇子和四皇子行个方便,不许刁难。”
总算是动起来了,不算是愚笨之人,就是代价有点大,不懂得权衡利弊。
“是。”暗卫领命出去。
周柏言看着对方融于夜色,随着一道道命令下去,回荡在皇宫内的脚步声,行色匆匆了些,暗中刻意放轻动作,不过,人多还是避免不了发生声响。
沈佳怡有感,被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惊醒,莫名觉得心悸得厉害,坐起来。
躺在小榻上守夜的静云听见床上传来动静,立马起身点烛火照明,小心翼翼凑近,掀开床帘,对上沈佳怡困惑害怕的眼神,忙不迭转身倒杯温水过来:“娘娘可是梦魇了?”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刚想转身就被对方拽住手臂:“别去,外面是什么动静?”
“怎么感觉脚步匆匆,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般,我心里瘆得慌,赶紧去程美人那瞧瞧,可有什么事?”
沈佳怡痛饮一杯润喉,把杯子塞入静云手中,目送她出去,云兰进来顶替守夜。
不过多时,静云回来,还带有程玉莲这个小尾巴,她解下裹身的灰色兔裘披风,脚步轻盈凑上前,掀开床帘。
在烛火照应下,露出她那双因恐惧而红润的双眼,我见犹怜,软软瘫坐在床沿,可怜巴巴看着沈佳怡:“姐姐婢妾怕,能否求姐姐收留婢妾一晚?”
沈佳怡抬手宠溺点了点她额头,拉着她的手臂上床:“你这妮子,惯是会娇媚,听得我骨头都酥了。”
“多谢姐姐。”
害怕的尾音转瞬即逝,高昂且欢快的声音钻入沈佳怡耳中,程玉莲一个翻身躺床上,小心翼翼蜷缩身子,塞到沈佳怡怀中:“外面声音嘈杂,静云姑姑和金公公都去打听了,但是没有打听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婢妾觉得这里面肯定藏有惊天大秘密,有股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味道,希望是婢妾错觉,姐姐身子可有碍?”
“无碍,反倒是你,身子骨一向孱弱,得好好养,这几日外面可能不太安生,你就留在怡景宫,别出去。”
“这几日,随我一起用小厨房,别派人去御膳房领食了。”
说着,眸光一沉泛凉,手指轻轻在程玉莲腰间上敲击,忆起程玉莲话中意,连塞银子都有打听不出来的消息,那必定是皇上有意捂着不让传出来。
就是不知道是针对自己还是旁人,若是自己的话,这后宫也甭想安宁。
“天寒地冻,天降瑞雪,地面结冰,若是不小心行走,有恐会摔伤。”
“姐姐此话怎讲?”
沈佳怡话中玄机,程玉莲悟不出,迷茫看着她,央求解释。
沈佳怡撇了一眼守在床前的静云,身子躺回去,揽住程玉莲腰肢,扯上被子盖在俩人身上,掖好被角:“初听不知话中意,再听已是画中人。”
说到这,程玉莲似懂非懂轻颤两下睫毛,便被沈佳怡抬手捂眼,强行让她闭眼入睡:“时辰不早了,睡吧,有我在呢,天塌不下来。”
而听懂言外之意的静云,立马放下床幔,把云玲几人唤进来守着,自个抬脚往倒座去,敲响金祥子房门,俩人在房中低语:“天寒地冻的,找人瞧瞧庄采女处可有短缺炭火。”
话点到即止,金祥子不是蠢笨之人,立马听懂静云弦外之音:“自除夕夜后,娘娘就着我安插人手了,此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去。”
换上普通太监衣袍,金祥子疾步前往颐华宫,恰好眼下,外头寂静无人,皇上盯梢的暗卫不管用,因为不管怎么避都避不开。
这帮人神通广大,只要自己不撞到他们跟前就不会出事,所以只需避开寻常奴才就行。
他到颐华宫的时候,宫门紧闭,金祥子眼珠子一转,人有人道,鼠有鼠道,他抬腿就爬树,不过……
恰好对上一双颇为无奈的眼眸,对于自动送上门的把柄,暗卫都无语了,只得把人摁住,跳下树:“公公实在是不长眼,倒是让我难做。”
明明这种事情,只要你避开自己,他便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但这位公公运道实在是不怎么好,还真让他随便一爬,就怼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了。
来不及祈求,便被暗卫卸了下巴带到紫宸宫,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金祥子尚且惊魂未定,精神恍惚,连请罪的话都挤不出声。
周柏言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脚进入寝房入睡去了。
独留泉青叶和云林子俩人站在原地,对金祥子左右夹击,泉青叶咧嘴无声狂笑,极力压低声音嘲笑道:“做奴才做成你这样的,简直丢我们的脸。”
“让你去害人,你反倒是把主子的把柄一同递上去,你师傅没有教过你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吗?”
“激流勇退啊!蠢死你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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