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摩拳擦掌，早就商量好了待到见到天道，要口出什么狂言来对天道进行友好商谈。

姜问激动搓手：“师妹，抓紧的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等到师妹回来，跟他们一起模仿天道那倒霉催的模样。

白倾予笑眯眯点头：“好哒师姐！”

她站在了大殿中央，仰着那张小脸看着天际方向。

神格的存在并未让她有不舒适的感觉，作为一个凡修，得以上天界也未让她有一丝丝澎湃激烈的激动。

她只觉得平和。

白倾予素来嬉笑的神色，在这一瞬趋近于冷然，素来清脆有些嫩气的声音，此刻也是沉着高昂。

“我，凡修，浮华宗弟子白倾予，仰天地未曾愧对，见鬼怪未曾惧怕，心中坦荡，无愧天地，今日，我白倾予得神格，欣喜万分，请求……”

来了来了来了，只要白倾予念完，他们就能见证白倾予顶着神格，成为他们中唯一一个清醒着去见天道的人！

众人双手合十祈祷着，望一切顺利。

姜问却一动不动，只笑眯眯看着。

直到……

“请求，上界允许，让我与我的师姐，浮华宗姜问，结伴生契约。”

“我白倾予，自愿成副约！”

“望！上界上神！允……”

轰！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白倾予未念出要上天界见天道！她竟说自己要与姜问结伴生契。

她知不知道什么叫伴生契！

所谓伴生契，必然要是两人才能结成，一人为主约，另一人为副约。

主约死，副约无法活。

副约死，主约不受任何影响。

而相对的，副约的寿命是与主约共享的。

白倾予得了神格，她的寿命自是无法估量了。

在修真界，境界越高，其寿命越长。

炼气期寿命约有120年，筑基期150年，金丹期200年……

当初原着中姜问无法达到筑基，最是害怕的就是自己死的太早，自己已经老去，无忧玑越发看不上她。

但她内丹损坏，所以炼气期之后，便一直停步在前，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筑基期。

所以，修真界如此努力的修炼升境界，也是为了能让寿命更长，不至于修到一半，人死了。

寿命，亦是修真界最至关紧要的东西，寿命长了，修炼时间久，也不惧身死。

如今，白倾予说自己要与姜问结伴生契，共享寿命不说，她自己还是副约！

她真当是……

“白倾予！”姜问厉声打断誓约，头一次对自己的师妹如此疾言厉色，面色难看骂她：“你疯了是么？”

姜问很是恼怒自己小师妹这番举动，她不觉得感激欣喜，她只觉得白倾予实在是不听话！

她以为自己这么辛苦为她筹谋这些为的是什么？

是为了让她白倾予成为自己的刀，成为自己的附属么？

她一路来言传身教教出来的女主，现在确实是不再依附男主为男主奉献一切了。

她现在又无私奉献给了姜问！

难道，她以为姜问会很开心么？

姜问气恼的手指指着白倾予，实在是恨急小师妹太自作主张，又恨急小师妹不知爱自己。

“我何时要你这般奉献了？还伴生契约，要我感谢你么？”

“你以为我带着你一路来是为了让你感恩且回报么？”

“我！不！需！要！”

姜问越骂越是难听：“你修有情道修疯魔了是吗？圣母到你师姐头上了吗？你……”

“师姐！”白倾予打断了她，还是那张笑脸对着她师姐对她的谩骂，一如往日温和：“我不是圣母。”

“你或许不记得那日雷罚之后，你看我的眼神，但倾予却记得。”

白倾予眼神柔和：“那是很熟悉的眼神。”

从前她来到浮华宗，见到师姐，她没有那种感觉。

只是那一日，师姐经受雷罚后她去探望师姐，她被那双眼睛注视着时，一瞬恍惚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种感觉，在那一刻，她突然像是一只终于找到自己主人的可怜巴巴脏兮兮的小动物，而自己的主人就那样温柔看着自己，温柔安慰自己。

他们总觉得奇怪怎么从前被欺辱的自己，竟莫名突然那般依赖粘着师姐跟师姐那样好。

只有自己知道，在她潜意识里，在前十几年的光阴里，她是在等待谁来领走孤独的自己。

让她有个小窝，让她知道自己满身伤痕也会有人叹息一声心疼抱着自己。

姜问原本要质问怒斥的话戛然而止。

她不懂白倾予的意思。

白倾予依旧那般温柔看着自己师姐，道：“师姐，你于我来说，就是家人。为他人付出一切我会考虑是否应当，但对师姐，我是愿意的。”

姜问心中的气，一瞬消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白倾予这么几句话就打消了所有怒气，更不是很明白白倾予为何因区区一个眼神就将自己视作一切。

可站在另一旁的应靡却很明白白倾予的话。

他并没有白倾予那样神奇的只看到那双眼眸就交托了所有的信任。

但在姜问经受雷罚之后，在他与姜问一点点的接触同行之后。

他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姜问带着他颠，带着他将所有的心中邪恶想法都化作真实的行动，可那些行动虽也缺德，但从来没有伤害到谁。

可就只是那样，他竟慢慢地不再阴郁，不再无时无刻想着要把每一个在背后嘲笑他的人都杀了。

有些荒唐的是，他有一次竟然觉得，若是没有姜问，自己就这般过下去，会不会有一日成了魔？

所以，此时此刻白倾予说的话，他是理解的。

而站在另一侧的叶明风也不言不语。

他素来习惯端正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正派标板。

可三师妹后来带着自己发疯，却让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鲜活的自己。

端正严苛自然好，但，他也好喜欢这时候的自己。

叶明风看了看白倾予，看了看姜问，看了看应靡。

最终，他行到姜问身后，轻轻一把，将姜问推到了白倾予面前。

白倾予在那一刻，也紧紧抓住了自己师姐的手。

从前拔树的力气，全用在了这一时刻。

姜问扭了扭手臂，白倾予却不欲让她挣脱。

“师姐，”白倾予笑弯着一双眼睛：“这次就听倾予的嘛。”

“要是怕副约会伤害到倾予，那师姐保护好倾予不就好啦？”

反正她自己也在变强。

话毕，白倾予便再次仰起头，怕遇到变故，师姐依旧不愿意，结伴生契失败，白倾予快速喊出结契言。

“浮华宗白倾予，恳请与浮华宗姜问，结伴生契！白倾予自愿做副约，请上界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