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大爷在盥洗。”姜宁殊忙提醒玉竹不可乱说什么话。
玉竹心里咯噔一下,大爷在竹苑?
竹苑没有多余的下人,无人守夜,玉竹还以为姜宁殊早早歇下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要离开。
陈少爷带了东西给小姐,就在她手里,不能让大爷瞧去。
玉竹慌乱逃离,不慎撞在椅子上,整个人扑倒在地,连同抱在怀中的东西都丢了出去。
“玉竹!”
姜宁殊着急坐起身,不等她下床,耳房门打开,裴祁掌着烛火走了出来。
光亮在房间铺展而开,让一切无处遁形。
玉竹如临大敌,不顾身上疼痛跪在地上,“大爷!”
她身子伏低,视线偷瞄甩出去的包袱。
姜宁殊赤脚落地,僵硬坐在床边,眼神透着惊恐,频频扫过那个包袱。
裴祁放下烛火,一言不发来到床边。
姜宁殊手指紧了又松,身子向后倾去,意在防备躲闪。
“什么事能让你着急到忘记穿鞋!”裴祁没什么情绪地倾下身,握住姜宁殊脚踝,为她穿上鞋子。
他冰凉手指刺激着姜宁殊的神经,寒意涌上心头。
“玉竹摔倒了。”姜宁殊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裴祁为她穿好鞋子,站起身,长指拨动她飘到额前的碎发。
“一个丫鬟而已,摔倒便摔倒了,至于这么着急吗?”
裴祁垂着头,大掌挑起姜宁殊的下颌,强迫她与他对视。
“还是说,她受宁儿吩咐,去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
裴祁说这些话时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也和缓平静,甚至透着一丝笑意,但就是让姜宁殊头皮发麻。
“......没有。”姜宁殊嫣红唇瓣抿了又抿,从喉咙深处溢出两字。
裴祁眸光带笑睨着她,指腹在她侧颊细细摩挲。
“我信。”
姜宁殊还没松口气,瞧裴祁神色大变,冷厉出声。
“去哪了?”
姜宁殊眼睛不停眨动,“玉竹她......”
话说到一半,裴祁长指搭在她唇边。
“别急,等会有你解释的机会。”
姜宁殊心底骇然,嘴唇微微发抖。
疯子!
这辈子的裴祁就是个疯子!
“别让我问第二遍。”裴祁语调如寒冰般渗人。
玉竹吓得浑身颤栗,头快要埋在地上。
“奴婢,奴婢......”她支支吾吾,真话不敢说出口。
姜宁殊下意识抓紧自己手心,这一瞬间,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来人,拖出去打死。”
裴祁没那么多耐心,大喝一声发号施令。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玉竹吓得脸色惨白,脑袋磕在地上求饶,“是小姐,小姐让奴婢去......”
“兄长莫要动气,可先听玉竹说明缘由。”姜宁姝心里骇然,出声打断玉竹的回禀声。
玉竹最好稳住心态,今夜她说出真话,必死无疑。
玉竹嘴唇紧张到颤抖,未出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她不能说真话,不说真话还有一线生机,说出真相必死无疑。
裴祁视线一直落在姜宁姝脸上,灼灼视线探看着,不错过她的任何小心思。
听她打断之话,他唇角漾起笑意,让人分不出是何意思。
姜宁姝被迫仰望着他,躲闪不开。
她咬紧贝齿压下恐惧心理,柔手攀附在他结实臂膀上,“我只是让玉竹出去买糕点,并未做什么惹兄长不快的事,兄长信我。”
她嫣红唇瓣一张一翕,轻柔语调。
裴祁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夺人,压迫观赏着她,半晌后点了下头。
“买的糕点拿过来。”他一瞬不瞬睨着姜宁姝,命令玉竹。
玉竹抬了下身子,眸色恐惧,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离去时小姐吩咐,去糕点铺子随意买些糕点回来。
她以为小姐是想吃外面的糕点,殊不知是做两手准备,万一被发现了可应付。
可是......她并未买什么糕点!
糕点铺子要多走一段路,她见陈少爷带了东西给小姐,便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现在可怎么办!
姜宁姝就是怕裴祁会撞见玉竹,特意吩咐了。
瞧玉竹未有所动作,她心里一惊。
玉竹将买糕点的事忘了!
这一刻她险些慌了神,在裴祁面前露出破绽。
“可是天色晚了,铺面都关门了。”转眼间,姜宁姝又找了个理由。
玉竹愣了下,连连点头,“是,奴婢去晚了,铺面都关门了。”
姜宁姝转头看着玉竹,见她点头应下,暗自出了口气。
下一刻,扣住她下颌的大掌将她脸转了过去,一下撞进男人深邃瞳色里。
裴祁掐着她下颌的长指缓缓蜷紧,双眸危险眯了眯。
“这就是你的狡辩!”
姜宁姝唇瓣抿动,“这是解释。”
两人视线交织,姜宁姝硬着头皮握住他手腕,眸光流转,“兄长不是说,信我吗?”她有意做出娇弱姿态,在服软。
裴祁似乎很受用,冷峻眉眼有所缓和。
“嗯,信你。”
他语气没有一开始那般冷硬,拍了拍姜宁姝的侧颊,撒开手,转身离开。
姜宁姝提着的心顿时落地,不管裴祁是真信还是假信,只要他抓不到把柄就好。
玉竹趴在地上,看着裴祁从自己眼前走过,走出房间,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懈,瘫软在地上。
她们以为裴祁不再过问这件事,殊不知下一刻进来两名小厮,拖起玉竹往出走。
“你们干什么?”玉竹吓得惊慌大喊。
“玉竹姑娘当不好差,大爷吩咐,卖去私窠子。”小厮冷冰冰的话语。
私窠子是最低等的青楼,苦役,奴才,甚至是乞丐,只要给点钱都可进入。
玉竹吓得已经说不出话了,两眼一番差点昏厥过去。
“放肆!”姜宁姝呵斥。
小厮停了下来,“小姐可不能怨小的们,小的们也是奉命办事。”
姜宁姝自然知道,她深深看了一眼玉竹,在无声诉说只要她嘴巴够紧,她就会保下她。
玉竹这会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可还是连连点头。
姜宁姝扫了一眼地上的包裹,又看了玉竹一眼。
玉竹懂了。
“我会与兄长说明缘由,在此之前,不许动玉竹。”姜宁姝冷漠说完,走出房间。
她并不是想保护玉竹,而是想保护自己。
玉竹要是被带走了,今晚的事瞒不住。且她身边再无可用之人,有玉竹这个前车之鉴,没人再敢帮她。
到那时,她就真的沦落成裴祁的玩物,最后被活活打死。
姜宁姝走出房间,看见裴祁矗立在院落中,月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形颀长,也越发森寒,让人不敢靠近。
她双手蜷了蜷,迈步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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