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教授忽然有些沉默了起来,在思索着。
“明代蜜印泥确实如你所说的方法制作,但你也会说经过四百年的时间,手工调制的印泥也许每一批的成分有差别,经过氧化后未必呈现同样的暗红色。”
“听到了吗,人家黄教授就是严谨,你这个黄口小儿简直就在信口雌黄!”戴垠冷哼着说道。
“劳烦给我一块刮片。”杨帆对工作人员说了一声。
很快工作人员也递上来了一块塑料的刮片,杨帆走到桌子旁,准备拿着刮片在上面不知道做什么。
“欸,你做什么!”戴垠又叫了起来。
“这可是价值千万以上的真品,你以为是小孩子学画画的图本,可以随意拨弄吗?你知不知道弄坏了要赔多少钱?”
就连拍卖师也严肃起来:“这位先生,拍卖的物品,是不允许随意涂刮的,否则视为……”
“反正如果是真品的话,我买下就是!”林梓儿霸气地说道。
人家这都这么说了,拍卖师还有现场的负责人交流了一下,拍卖师说道:“林小姐,你可知道现场的口头承诺也是有法律效力的?”
“我知道。”林梓儿说道。
“好,杨先生,请继续。”拍卖师说道。
黄教授则是急了:“丫头,这可是文物啊,岂能随意毁坏!”
林梓儿内心对杨帆已是十分崇敬和相信,于是道:“黄教授,若是真品,这才叫毁坏,但若是赝品……那是打假除伪,正本清源!”
“好!好一个正本清源!”一个老者由衷地赞赏了一番。
一番话,引得不少人对林梓儿这个年轻的漂亮女孩都投来了一番赞赏。
就连杨帆对林梓儿都有些刮目相看。
黄教授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紧接着杨帆在印章的边缘地方,轻轻地刮下了一些粉末,然后叫人要了一杯清水,把粉末撒了进去。
现场的导播十分专业,摄像头对准了清水,大屏幕上,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粉末撒进了清水杯后,居然在上面浮起了一层的油花!
“小子,你这又想表达什么啊?”戴垠皱眉道。
“这……”
黄教授吃了一惊,连忙快步上前,直接盯着杯子。
“怎么可能!!”
就连刚才杨帆对印章的判断,都没有让黄教授这么紧张,而戴垠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黄教授震惊地看向杨帆,说道:“真品的蜜印泥遇水即溶,这明显是掺杂了油!”
一时间,展厅里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声。
林梓儿的眼睛居然有些明亮了起来!
戴垠脸色都变了,说道:“可是黄教授,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毕竟这画经过了几百年,肯定很多人上手摸过,而人的皮肤也是有油脂的。”
杨帆理都未理会,而是道:“麻烦放大印文。”
大屏幕上的印文被放大,杨帆指着屏幕,道:“大家看看印文的笔画,文徵明的‘停云馆’收藏印是他的长子文彭所刻,讲究的是‘冲刀直入’,可这‘云’字转折处的崩口处,黄教授,你可看出什么?”
黄教授立即拿出放大镜认真观看起来,严肃地道:“文彭是明代篆刻大家,这上面像是被平口刀修整,这绝对不是他惯用的单刀直冲法,反而多了一种拙笨板滞的修补痕迹在里面。”
在场再度惊呼了起来。
戴垠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可谁知道,一道清灵的声音响起,是那个漂亮的女人。
“请恕我直言,就算印章有问题,但这松树的细笔攒针法总是文徵明独门绝技吧?”
杨帆忍不住朝那漂亮女人看了一眼,他没想到这女人对文徵明的作画竟然也有所研究。
导播又把镜头放在了苍劲的古松上,众人能够看到细如发丝的松针层层叠叠的一幕。
杨帆道:“这位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文徵明晚年患风湿,作画时必须‘枕腕’,所以真迹的松针是‘钉头鼠尾’,起笔重收笔轻。”
戴垠又叫起来了:“你说是就是啊!我们怎么都没有听说?黄教授,你觉得呢?”
台下不少人都注视着杨帆。
确实,因为没有对比,杨帆说的话其实相对苍白一点。
黄教授迟疑了一下,道:“文徵明晚年确实患有风湿,但是钉头鼠尾的松针,我也没见过。”
“瞧,黄教授都这样说了!你说的什么钉头鼠尾该不会是你自己杜撰出来的吧?有种你就画出来啊!”
而李艳丽很聪明,她明知道杨帆对书法没有研究,所以才故意让他画出来的。
“劳驾取张生宣,还有笔墨。”杨帆客气地说道。
雪白的宣纸铺在了桌面上,杨帆拎起毛笔,蘸满墨汁凌空挥笔。
只见笔尖刚接触纸面时突然向下一沉,他的手腕贴着桌面快速扫过,画出的松针根部粗重如钉,末梢却细若游丝。
“放大这里。”
杨帆指着《松壑鸣泉图》上松针的根部。
在数十倍镜头之下,松针根部本该是浓墨的位置,却露出了宣纸的原色。
黄教授叫了起来:“不对!这画虽是文徵明晚年所作,但以他功底,依旧能入木三分,力透纸面!”
“这分明就是临摹者悬腕作画,笔锋未能吃透的现象!”
戴垠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就算笔法有误,也未必就证明是临摹的吧?也有可能当时人家随意所画。”戴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不甘心地咬牙道。
杨帆和戴垠对视着,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的,戴垠的眼神居然有些躲闪。
杨帆现在确定了,这货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要不然全场不会只是他一个人在这里质疑,甚至诸多阻拦!
“你看我做什么,我只是不想一副绝世真品被你这么一个信口雌黄的人玷污罢了!毕竟谁不知道文徵明的作品在世面上,是能见一次就少一次啊?”戴垠强作镇定地解释道。
而对于刚才杨帆的判断,黄教授内心对这个小伙子已经有了一些相信了。
“杨先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看出了什么?”黄教授问道。
连他都这么询问,就证明,杨帆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已经逐渐加重了。
“是啊,如果你还能找出至少两处是赝品的证据的话,那我就算你厉害!”戴垠挑衅地道。
杨帆忽然想起之前穆晴雪的话——
你代表的,不仅仅是我们琅琊阁,也是你自己,想要在古玩界扬名,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
于是,杨帆转身,看向这幅画,整一幅画的所有细节,全部映入了他的脑海中,接着,他大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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