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梁文卓从外头应酬回来,吃饭的空隙柳氏提起了此事。
梁老夫人一脸贪小便宜的错愕,“竟有这等好事?”
梁文卓随意地拿起一根珠钗看了又看,这东西都值五十两银子了,顷刻间一身的疲倦荡然无存,激动地抓住柳氏的手,“那夫人可要好好和这寡妇亲近亲近。”
“如今咱们虽然入京了,但到底小门小户,需要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她膝下无子,又喜欢曦儿多去走动走动。”
赔个礼就能送出这么多的好东西,若能让她认曦儿做个干女儿啥的,那些个万贯家财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为了他们的。
“夫君放心,妾身都明白的。”夫妻二人交汇了下眼神。
梁老夫人也笑开怀,对着蹲在门外吃饭的梁曦喊了一声,让人入座。
小姑娘端着碗筷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靠近自己的祖母,她可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好脸色,总骂她是赔钱货。
“曦儿啊!快坐下吃饭吧!”
梁文卓眼底也多了些许的慈爱,都是梁曦从未感受过的东西。
她低垂着眉眼,接过他们夹给自己的菜肴,小声道了谢,慢吞吞地咀嚼起来。
小姑娘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人有价值的待遇是如此之好的,小姨母不过是像她示好,竟能让家人如此改观。
三人言语中都是撺掇她如何讨好小姨母,哄骗小姨母。
梁曦一一应下。
月上树梢头,这厢的苏幼娘正在屋外的摇椅上躺着欣赏月色呢,直到吉安从外头回来。
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气喘吁吁地缓了口气道:“小的都打探清楚了,这梁文卓举家搬迁来此,钱财换来的也就是个京兆尹府衙的一个书吏罢了。”
“小的还打听到其他的,这个梁文卓千里迢迢的来此,是另有隐情的。”
“听他府上的小厮说,似乎是梁文卓在月牙县犯了事。具体什么事就不清楚了。”
杏儿也跟着嘟囔起来,“怪不得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做,非要来上京城讨口,原来是这样。”
苏幼娘摇晃着手中的团扇若有所思,良久才温吞道:“那咱们就帮他一把,让他的官再往上升一升。”
“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小姐为何要帮他升官啊?”杏儿忿忿不平。
团扇轻轻地敲了敲小丫头的脑袋,苏幼娘笑道:“他钱财都花光了,家中捉襟见肘,若不让他在外顺畅些,回家去岂不是要拿大姐姐的女儿撒气。”
“梁曦现在还不能跟着我,所以得帮她提高在梁家的地位。”
她还没站稳脚跟了,养个孩子在身边可不是好事。
次日大早,苏幼娘拧着个包袱,拿着那封书信带上吉安就出门了。
在院子内晨读的江玉华瞧见这一幕皱了皱眉,心中越发的好奇,将手中的书本轻轻合上默不作声地回了屋。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了胡府大门前,里头钻出来的是个俊美少年,一身靛蓝色的窄袖束腰锦袍,同色的发带将秀发挽起,柳眉也变得粗犷起来。
她卸掉妆容,一张脸白皙秀气,倒没了女子的秀美,有些雌雄莫辨。
吉安瞧见的刹那也恍了恍神,良久才难以置信地开口,“小……小姐?”
“啪!”手中的折扇打开来,苏幼娘压低声音,“以后我若是男装就叫我闫三郎!”
“是。”吉安反应很快地就接受了。
胡府二字辉煌大气,乃是先帝所赐。
苏幼娘走上石阶,朝着门房拱了拱手,“在下闫三郎,求见胡老先生。”
“可有名帖?”门房高傲地问。
“名帖倒是没有,在下倒是有一封信。”她从怀中掏出来递给对方。
门房疑惑的接过去,看到信封上的落款态度瞬间就恭敬了起来,“公子稍等片刻,小的这就进去禀报。”
吉安对于自家小姐的能耐早就见惯不怪了,所以耐心的等候着,没多久那门房就火急火燎地回来了,笑着将他们请了进去。
“公子来得凑巧,我家老爷正准备去景山书院讲学呢,您要是再晚些时辰,怕是就要等明日才能见到了。”门房屁颠屁颠地在前头带路,话里话外都是他们运气好。
此话倒是不假,胡大儒在景山书院的讲学是持续几日的,推了不少递来的帖子。
不同于其他达官显贵的府邸,胡府显得格外低调,花花草草点缀,曲水流觞不绝,水榭阁楼耸立,但凡是有牌匾的地方都有对联,处处彰显着书香气。
到了书房,门房便离开了。
门外的朱伯笑着将人邀请进去,吉安则是被拦了下来。
“在下闫三郎见过胡老先生。”苏幼娘一进门,就瞧见了那坐在案牍前的老者,上前几步,拱手作揖道。
这书房更像是阁楼,层层叠叠的好几层,书籍堆的到处都是。
胡大儒从书籍中抬起头来,浑浊的眼中映出少年人的身影,他把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远德虽然死了,可老夫既然答应过他,承诺依旧作数,”胡大儒缓缓开口,“三日后来府上拜师吧!”
“多谢先生。”苏幼娘低垂着头再次作揖,却也有些意外周远德死了的消息居然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看来这胡大儒和周远德祖上的交情确实不浅。
胡大儒点了点头,随后又故作不经意地甩出一个问题来,“何时来的上京?”
“回先生的话,半月前来的。”苏幼娘如实回答。
“为何现在才来?”
“初来驾到,人生地不熟,又闻先生忙于讲学不敢叨扰。昨日刚安顿好,便想着前来拜见先生了。”
少年人说得一板一眼,态度诚恳,让人挑不出错来。
胡大儒点头,拿起毛笔洋洋洒洒地写起来,片刻后递给他,“此物可作你三日后来的通行证,老夫今年预收七个弟子,到时你们按年纪大小排行。”
“多谢先生。”苏幼娘毕恭毕敬地上前接过他给的墨宝。
胡大儒摸着胡须,瞅着外头的天色,忽然想起坊间流传的一个关于他的评论,便考校起她来,“老夫收徒向来喜欢天赋异禀之人,外头对老夫的评价褒贬不一,依你所见,夫子收徒应当是以天赋为首,还是该一视同仁?”
那些闲言碎语都知道他的弟子之所以都能够入仕,完全是弟子们本身就是天才,和他这个夫子八竿子打不着。
虽然风言风语的动静闹得不大,更多的是被他的学识淹没了。
可胡大儒也想听听真实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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