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话语刚落就给了女儿一个眼神,秦榛了然地笑着上前去,熟练的拉起苏幼娘的手,“五妹妹能觅得此佳婿当真可喜可贺,妹妹在此先恭贺五妹妹和周少爷了。”
她看似在笑,实则眼底充满了嘲弄。
生在大户人家又如何,数不完的万贯家财又怎样,最终都是要作为大伯父和外祖母手中的棋子嫁出去联姻的。
而她秦榛将会彻彻底底的取代她们的位置,成为苏家独一无二的小姐。
凉州城的公子哥,高门大户任她挑选。
再不济那也得寻个面容清隽的。
秦榛?
苏幼娘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目光慢慢地移向她,大姑奶奶——苏梅的独女,本是嫁给少阳秦家三公子的,不想对方居然是个短命的。
那秦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另外两个兄弟见她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便起了歹心,想要吞并夫君给她留下的家产。
苏梅是个聪明人。她一个妇道人家,守不住那些财产,女儿年纪尚小,必须得有个靠山,以后议亲也方便些。
于是一封修书传回家中说明了情况,与其让旁人得了便宜,她还不如把部分财产拿出来给了老巫婆和苏昌明,如此既为她们母女二人寻得了庇护,收到消息的立马派人去少阳将她们接了回来。
回到苏家的苏梅又重新当起了她的苏家大小姐,不仅对原主几个姐姐的婚事指手画脚,还没少在老巫婆耳边煽风点火。
苏家的女儿一个又一个地被作为礼物送了出去,而她的女儿却一直养在苏府,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就连原主和周家的婚事,苏梅也没少从中作梗。
她也因此在苏府慢慢地站稳脚跟。
“五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太高兴了竟走神了。”她久久不语,秦榛噗嗤笑出声来,打趣她。
高兴?
苏幼娘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来,忽然想明白了些什么,看得眼睛都亮了。
她可真是太高兴了。
告密者,抓到你了哦!
“表姐就会打趣人,我只是在想,如今我有幸觅得如意郎君,可表姐比我还虚长半岁,婚事尚且没有着落,祖母和父亲也得上心才是。”
“免得外人说咱们薄待了表姐和大姑奶奶。”
苏幼娘一语双关,将置身事外的两个老东西拉了进来。
话题顷刻间就从她和周长兴的身上转移了,老夫人满脸笑意地点了点头,“幼娘说得对,榛儿确实也该议亲了,明儿啊,你也多留心。”
“榛儿是我亲外甥女,孩儿怎会不留心,”苏昌明朝着母亲恭恭敬敬地道,“待幼娘和周少爷成亲后,定会给榛儿寻一良配。”
看热闹的母女二人毫无征兆地被拉入了漩涡中去,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乱阵脚。
尤其是秦榛原本和她亲密无间握住的手,慢慢地收回去,笑得牵强,“榛儿不急,还想多陪陪母亲。”
“是啊,榛儿比不得幼娘她们,她父亲早早没了……”苏梅试图力挽狂澜,让兄长和母亲打消这个念头。
苏老夫人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板着脸一击冷眼射过去,“正是因为她父亲去世得早,才更应该找门好婚事,榛儿都快十八了,还留在你身边成何体统。”
往日没人提及这事,老夫人自然也不上心,而今被苏幼娘一点拨,也觉得甚是有理。
苏家的姑娘们都嫁完了,一个表小姐长期留在府邸成什么样子。
“我倒是有个远房表哥,改日带来给秦小姐瞧瞧,说不定咱们还能亲上加亲呢!”垮着长油腻的脸狼吞虎咽地吃着身旁的糕点,听到他们一家子的对话后,抹了抹嘴,含糊不清的插了句嘴。
这……
苏梅彻底乱了阵脚,紧张地抓紧手中的绢帕,她女儿才刚虎口逃生,又要进入虎穴了么?
老夫人倒是来了兴致,目光一转,试探起来,“是么,不知周少爷这位表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
“我表哥就是一武夫,老家住惠州,家中就他和他父亲,还有一个表姐。”
“前些日子他们回家省亲,这不要回去了,来我府中小住几日!表姐若是有意的话,我回府就给安排上。”
“我那姨母和姨父可没少操心表哥的婚事。”
没脑子的周长兴压根没多想一五一十的就交代了,还喜滋滋地觉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回家爹肯定得夸他。
老夫人笑容僵硬在嘴边,慢慢地淡了下去,神色中闪过一丝不屑,这个蠢货,说了许多,没有一个有用的。
功成身退的苏幼娘心情很是不错的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不错不错,现在大家的处境都一样了,她这颗黑漆漆的心总算是舒坦多了。
苏昌明打着圆场欲要开口拒绝,却被周长兴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只听那蠢货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我姨父乃是工部侍郎呢!大官!”
原本一脸鄙夷不屑的老夫人险些坐不住从椅子上掉下去,好在苏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心情也是控制不住的激动。
工部侍郎啊!上京城的大官,她就没敢为女儿肖想过。
大起大落的秦榛险些没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窃喜追问下去,好在她意志力足够坚韧,硬生生地压下来。
为了朝苏幼娘投去一个得逞的笑意,倨傲地别过头去。
想要她和她们一样,绝不可能。
她秦榛就是这么走运,总能化险为夷。
苏昌明则是忙起身走过去给周长兴亲自倒茶,话里话外皆是讨好,姿态放得极低,“那就有劳周少爷牵线搭桥了,若此桩婚事成了,周家和我苏家更是亲上加亲啊!日后来往更为方便。”
“是啊是啊!榛儿的婚姻大事就有劳周少爷费心了。”苏梅松开搀扶母亲的手,也走了过去,不停地献殷勤。
沉浸在喜悦中的几人,完全没注意到那坐在边缘处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时的得意挑眉。
苏夫人沉着脸色,目光阴恻恻地望着那不争气的第五个女儿。
若非她多事,这样好的婚事,哪里轮得到苏梅的女儿。
周家固然也好,到底比不过工部侍郎的儿子啊!
那可是上京城的官,抓牢了不知能给她的彻儿带来多少利益。
小小的插曲让苏家众人对周长兴更加的上心了,愣是拉着他留下用过晚膳才离去的。
结束闹剧的苏幼娘正打算回屋,看看昨日的歹徒死没死,刚走行至花厅外的拱门处,就被苏夫人叫住了。
一转身,迎接她的是翻飞的广袖,和铆足了劲的巴掌。
苏幼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也凌厉,“母亲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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