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白愣了一下,脚下踩了个空,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可是苏郁白没有丝毫在意,迅速爬起来,目光死死的前面的几道身影。
最边上的那道瘦小的身影。
蓝布棉服上打着几个补丁,领口磨得发白,粗毛线围巾裹住半张脸。
似乎是他的样子太狼狈,对面走过来的几道身影也看了过来。
苏郁白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快步走过来,满脸担忧地问道:“嫂子,你去哪了?你没事吧?”
江清婉也看清这个狼狈的身影是自家小叔子,正准备询问,就被他一连串的问话给弄懵了。
“我没事,小白你怎么来了?”
苏郁白见江清婉完好无损,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我看到家里挺乱的,地上还有血迹,我以为你出事了。”
江清婉听出苏郁白语气的颤抖,还有那如负重释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异样,忍不住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是李婶家的老三,不小心割到了手,李婶当时正好过来送棉花,我就陪着一起推板车把他送到了公社卫生所。”
苏郁白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关心则乱了,但他不敢赌,因为外面的脚印有点凌乱,还有不少男人的脚印。
旁边几个跟江清婉一起回来的大婶低声蛐蛐了一会,一个裹着绿头巾的大婶开口问道:“老苏家的,你真在外面欠了赌债?”
说起赌债,江清婉也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小白,你爹娘回来了,这时候应该到家了。”
“他们知道你欠钱的事情了,我也是刚知道,所以就马上回来了。”
苏郁白怔愣了一下,再加上刚才那个大婶的话,也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把他欠债的事情给捅出去了。
眼底闪过一丝厉芒:“我们回家!”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故意把消息捅出去的人,绝对是王二强。
苏郁白说着,脚步加快了一些,本来按照他的想法,他解决掉王二强后,二老还回不来,到时候再慢慢的告诉他们这件事。
苏建国还好,秦素兰的身体本就不好,别再气坏了身子。
“老苏家多好的人啊..”
“你们有没有发现,苏郁白好像有点过分关心江寡妇了?”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
“别愣着了,快跟上去,老苏家有热闹看了。”
.
苏郁白急匆匆地赶回村。
远远的,苏郁白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道身影。
“爹!”
苏郁白看着那道背影,花白的头发,鼻腔微微酸涩。
苏建国缓缓转过身,脸色阴沉,眼中满是怒火。
“你去赌了?”苏建国的声音冷冽,带着一丝颤抖。
“爹,我..”苏郁白往前走了一步。
苏建国瞪着眼睛暴喝:“回答我!”
苏郁白咬了咬唇:“是!”
苏建国听到苏郁白亲口承认,脑袋一阵眩晕,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苏郁白连忙跑过来扶住苏建国,苏建国一把推开苏郁白,抬手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你个畜生,给我跪下!”
苏郁白感受到脸颊上的火辣,没有丝毫犹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建国环顾一圈,抽出一旁的藤条,扒下苏郁白身上的棉衣。
“啪!”藤条狠狠地抽在苏郁白的肩膀上。
火辣辣的疼像把盐撒进刚揭的伤疤上,让苏郁白倒抽一口凉气,身体下意识地紧绷。
“劳资打死你个烂赌鬼!”苏建国的虎目充血,手中藤条还沾着院子里的冻土。
下一秒,藤条如雨点般落下。
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已经皮开肉绽。
“别打了!”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扑了过来,猛地将挥舞藤条的人推开。
死死地将苏郁白护在身后。
“苏建国,你想打死他吗?你已经害死我一个儿子了,你还想打死这一个吗?”
“你..你给我滚开..这种烂赌鬼,留着以后也是祸害!”
“你再敢打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看着眼前并不高大,甚至瘦弱的背影,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
“娘!”苏郁白的眼眶红了,喜极而泣。
.
老苏家的动静不小,今天大家都听说了苏郁白在外面欠了巨额赌债的事情,一直等着看热闹呢。
现在听到动静,一个个凑了过来。
“老苏家这下要出名咯~”
“要我说素兰也是的,这种烂赌鬼儿子你还护着干嘛?”
“是啊,没想到苏郁白竟然是这种人,平时不学无术也就算了,竟然还赌钱。”
“输了203块呢,咱们家男人一年到头也才挣70块,真是造孽啊!”
“可惜苏建国了,大儿子死了还没一年呢,小儿子又干出这种事。”
外面的议论声和苏郁白脸上喜极而泣的表情,犹如火上浇油。
苏建国怒声咆哮:“你特么还有脸笑?今天我不打死你个畜生,我就不叫苏建国!”
看着苏建国猛然拽开母亲秦素兰,抡着藤条抽过来。
“别打..”
江清婉因为脚程慢了点,回来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等她挤进来,就看到苏郁白穿着单衣,背上血淋淋的。
惊呼一声,连忙扑了过来,替苏郁白挡下这一鞭。
苏郁白吓了一跳,连忙把江清婉拽过来,护在身下。
秦素兰也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苏建国的腰。
“江清婉你个丧门星还愣着干什么,带小白出去。”
江清婉睁开苏郁白的怀抱,满脸焦急:“爹,你先消消气,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又被扑过来的秦素兰死死拦下的苏建国双目充血:“我打死这个孽障。”
江清婉吓了一跳,但是却没有让开,闭上眼睛准备挨下这一鞭子。
“啪——!”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江清婉颤抖着睁开眼睛。
却见苏郁白伸手攥住了落下来的藤条。
“爹,娘,我错了!”
“我知道自己混账,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沾赌!”
“就算您今天打死我,也是我活该。”
苏郁白松开藤条,粗暴地扯开单衣,露出肩头高高肿起的鞭痕,那是刚才被藤条抽的。
可相比于自己前世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您要是不解气,就继续打!”
“今天就让父老乡亲一起作证。”
苏郁白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角渗出一丝殷红,“我苏郁白以后再碰赌,您就亲自剁了我的手!”
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母亲压抑的啜泣在耳边响起。
苏建国看着苏郁白眼角流出的血泪,藤条“当啷”落地的声音。
.
“都他妈围这儿看耍猴呢?让开让开!”
就在这时,一道公鸭嗓像夜猫子叫春,在众人耳边响起。
几个看热闹的婆娘赶紧拽着孩子往后退,让出一条路。
苏郁白猛然转头,双眼宛若野兽似的,充斥着暴虐。
攥紧的拳头咔咔作响,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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