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宋仪当即提起裙摆,一路小跑回了金銮殿。
此时,殿内。
两个太医跪在地上为江澜夜施针。
宋仪气息不稳,大步走过去,问:“陛下怎么样了?”
两个太医立马竖起食指,示意宋仪噤声。
紧接着,她就听到江澜夜在十分小声地说着什么。
两个太医心情复杂,让开了位置,让宋仪去听。
宋仪连忙凑了过去。
“宋仪...不要走......别离开朕......”
“母后......对不起...”
他嘴里一直喃喃呓语着这两人的名字。
宋仪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江澜夜,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似乎他真的听见了,宋仪开口的瞬间,他的呓语声便消失了,只是仍紧闭着双眼,没有醒来的迹象。
宋仪并不灰心,牵着他的手轻声说:“你听见了对不对?没想到吧,你昏迷的这几日,我压根就没有离开。”
“你为什么那么傻,明明我都要替你挡下了,你还偏要再为我挡。”
太医听得眼眶发酸,拼命地眨眼。
“江澜夜,你醒醒好不好,我好累啊...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快支撑不住了。”
她看着自己双数细小的划痕,鼻尖发酸。
“你就这样晕过去了,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去做了,你知道我...我有多害怕么......”
她一度哽咽,抓着他的手哭了出来。
两个太医暂且先走了出去。
今夜,宋仪是牵着江澜夜的手睡着了的。
第二日一早,宋仪洗漱过后,喂江澜夜喝了一碗粥,又喂他喝了补气血的药。
脸色看着越来越好了,脉搏跳动也渐渐有力。
也许,他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宋仪唤了太医进来,询问疫病的事情。
“多亏了娘娘,昨日许多宫里还不肯关上宫门,因为很多人怕自己宫里出了个得了疫病的人,但好在娘娘态度强硬,的确没有再传播出去。”
“只是,昨夜起烧的人有许多,太医又忙了一夜,昨晚...有一位太医累的活生生晕倒了。”
宋仪无奈叹息,连忙问:“现在如何了?”
“已经苏醒了,歇息了两个时辰。”
宋仪点点头,喃喃道:“只要疫病控制住了就好。”
她不想,等江澜夜醒来时,身体尚未康复,就留给他这么多烂摊子。
轮换了两位太医,继续守着江澜夜。
宋仪看了眼殿内的花瓶。
瓶中的花还是江澜夜遇刺那日插上去的,好几日过去了,也无人再关心这些细节,花已经残败枯黄了。
宋仪看了难受,觉得心中闷堵,将花扔了。
“惜春,本宫想先去摘些荷花。”
惜春连忙道:“好,娘娘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去摘花也好,放松放松心情。”
宋仪对两位太医说:“陛下若是苏醒了,务必派人来告诉本宫。”
“是。”
惜春跟着宋仪,一路去了湖边。
宋仪缓慢地在湖岸边走着,脑海中回想起的,却是刚来行宫的第一晚,江澜夜背着她慢悠悠地走,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那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吐露出全部的心声。
可是转眼间,她还能在这里走,江澜夜却性命垂危。
宋仪坐上小船,和惜春一起,让太监缓慢地划了过去。
宋仪挽起衣袖,摘了许多荷花,将其捧在怀里。
“惜春你知道吗,从前本宫不愿意待在金銮殿,每次都要出去待上整整一日,但是回去前又怕江澜夜生气,所以就摘了花,抱着花跑进去,塞到他怀里,他就不生气了。”
宋仪垂眸,轻轻抚摸着荷花花瓣。
“仔细想想,似乎许久没有这样做过了。”
惜春帮宋仪抱了一些,低声问:“娘娘,奴婢想问您,三年前,您爱过陛下吗?”
宋仪笑了笑,眼尾泛红。
“当然没有。”
因为她将所有人都当做一个虚假的纸片人,甚至于这个世界都是虚构出来的。
只要她完成任务回去了,这个世界自然就不复存在了。
“那...现在呢?”
宋仪深吸一口气,沉默良久,说:“惜春,这个问题,本宫暂时无法回答你。”
惜春点头,说:“反正,奴婢觉得,娘娘要是能和陛下长相厮守,也很好。”
船渐渐靠了岸。
惜春搀扶着宋仪下了船,刚刚站稳,宋仪就隐约看见曹公公在朝自己这边跑来。
“曹公公,怎么了?”
宋仪立马大声询问。
“娘娘,陛下他醒了——他醒了——”
宋仪一怔,随后立马抱着刚刚采摘的荷花小跑回去。
此时,金銮殿内。
一众侍卫和太医齐刷刷跪在一起,吓得大气不敢喘。
江澜夜半坐在龙榻上,披散着头发,眼眸阴翳。
“云贵妃去哪了?”
为首的侍卫小心翼翼地回应:“回陛下,贵妃娘娘她去摘花了,想必一会就能回来了。”
江澜夜重重咳了两声,冷声问:“朕不是说了,要你们看好她。”
“是,微臣有罪,可是陛下,贵妃娘娘她......”
还没等他说完,江澜夜就问:“她去哪了?”
“去了...湖边。”
江澜夜瞳孔微微缩紧,忽然不顾众人的劝阻,掀开被子摇晃着身形站了起来。
“陛下!陛下您刚醒过来,需要好好休养啊!”
话虽如此,可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
他缓慢地走到了门口,紧接着,殿门忽然被打开。
“江澜夜!”
宋仪的声音响起。
江澜夜一怔。
宋仪抱着满怀的荷花,不管不顾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江澜夜被她撞得后退一步,却还是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将她抱在怀中,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荷花香气。
宋仪本以为自己不会哭。
可是被他紧紧抱住的瞬间,感受到他的温度的瞬间,她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真的要回去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为什么要为我挡匕首!为什么昏睡这么多天,为什么吓我,我真的恨死你了......”
宋仪怀里的花终究还是落到了地上。
她双手死死揪着江澜夜的衣袍,泪水将他胸前的布料洇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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