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穿了件厚实的寝衣,头发被宫女擦干,认真地盘坐在窗边,认真回忆方才发生的事情。
江澜夜刚洗净手,瞥了她一眼。
“想起来了?”
宋仪先发制人,脱口而出:“江澜夜都怪你,好好的你非要同意我喝酒做什么。”
对于她这种动不动就泼脏水的行为,江澜夜已经习惯了。
他呵笑道:“朕的确没有想到,你的酒量能差到如此地步。”
宋仪低头不语,只一味地扣弄着寝衣。
“你知道自己是第几杯醉的吗?”
江澜夜实在好奇。
宋仪想了想,肯定道:“第一杯。”
“......”
他坐在宋仪身边,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看着自己。
“刚刚的事情,还记得吗?”
宋仪当然记得,毕竟事情只发生在刚才,她没有失忆。
宋仪眼珠咕噜一转,忽然拍掉了他的手,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膛,指责道:“你刚是不是又亲我了?”
“你自己都说了,你是云贵妃,是朕的云贵妃。”
江澜夜顿了顿,眼底浮现出恶劣的笑意。
“所以,朕想亲就亲,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宋仪抬手,立马纠正道:“我怎么记得,我说我是云贵妃,但我没说是你的云贵妃。”
“你不是吗?”
江澜夜立即反问。
宋仪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江澜夜见她只能瞪着自己了,无奈道:“坐在你的梳妆桌那边,朕给你梳头发。”
沐浴完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会不知怎的又乱了。
“......喔。”
她懒洋洋地走过去了,随意拿起一把木梳递给江澜夜。
宋仪的头发一开始并不算长,三年前她出现在江澜夜身边时,清晨常常会因为头发怎么都盘不好而生气。
宫女也发愁,围着她团团转,想不明白为何她的头发会在不久前剪过。
毕竟她们几乎都不会剪的,头发越长才越容易盘起来。
消失的那三年,宋仪似乎没有再剪过了,现在长发齐腰,乌黑发亮,格外柔顺。
江澜夜的手指骨节分明,就这么随意穿梭在她的发丝间,许多头发顺着他的指缝悠悠滑落,淡淡的香气沾染在他的手上。
他的动作太轻,宋仪两条胳膊撑在桌上,双手托腮,昏昏欲睡。
江澜夜从铜镜中看见宋仪的眼皮已经在打颤了,忽然轻声问:
“宋仪,消失的那三年,你过得好吗?”
宋仪猛然惊醒。
“...还,好吧。”
“你去了哪?”
江澜夜抿唇,“去了所谓的,你的世界?”
宋仪沉默良久,忽然哎呀一声。
“不要问这个了,反正都过去了,现在我在你身边啊。”
江澜夜知道她不想说太多,便没有再提。
他为宋仪梳理好了满头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如瀑布般丝滑,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摆。
宋仪突然说:“帮我编起来吧,不然这样披散着睡觉,你总是压到我的头发。”
闻言,江澜夜面色古怪。
“朕会压着你的头发?”
他睡觉时不会随意动,甚至可以一个姿势保持整整一夜,但是每日清晨醒来时,某人都会贴在他身边,恨不能整个人都欺身而上,将他压在身下。
那些长长的发丝,自然也调皮地钻到了他的脖颈处、身子下。
然后宋仪一转身,或者一扭头,就会被痛醒。
宋仪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催促道:“快,帮我编起来,就...编成两股,刚好耷在前面,这样你就压不到了。”
“你觉得,朕会?”
他这双手,也就碰过母后的发丝,除了母后之外,就是眼前之人了。
“笨。”
她当着江澜夜的面,亲手为他示范。
宋仪自己就能编好,只是头发太长,她容易手酸,不如旁人在身后帮她编起来的好。
她的莹莹细指在此刻变得格外灵活,随意一动,就编好了一小截,问:“江澜夜,你看明白了吗?”
江澜夜认真看了看,随后伸手接过,迅速又麻利地编了起来。
宋仪惊叹:“这么快就学会了。”
江澜夜唇角抽搐。
这个好像,并不是很难。
他不仅学会了,还编的松紧适宜,随后挑了两条粉色的绳子,仔细为她系好。
宋仪满意地照了照镜子,转头仰着脸问江澜夜:
“我好看吗?”
好看,发丝没有遮挡她的脸,将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完全露了出来,脸颊处的红晕还没有消褪,编起来的两股头发乖顺地垂落在胸前。
江澜夜莫名就想到了山楂。
他忽然弯腰,宋仪被他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又被江澜夜伸着胳膊揽了回去,在她的脸颊处轻轻落下一吻。
“好看。”
宋仪连忙从他怀中退了出来,走到龙榻边,立即躺了下去。
她企图逃避一件事。
刚躺下的瞬间,宫女端着药走了进来。
这是太医调配的为她调理体寒的药,每日都要喝两次的。
江澜夜接过,缓缓走过去。
宋仪迅速将被子盖上,蒙过头顶,闭上双眼,一动不动。
“宋仪,别让朕说第二遍。”
他的声音很冷。
宋仪怕他真的强迫自己,毕竟这种事他不是没干过。
听到这句话,她连忙将被子掀开,急匆匆道:“你第一遍还没说呢。”
江澜夜失笑:“那你快喝。”
宋仪接过,唉声叹气了片刻后,一饮而尽。
江澜夜为她擦去嘴边的水渍,想了想,说:“以后只要你按时吃药,朕可以允许你喝完药后吃一颗蜜饯。”
“才一颗?”
小气鬼。
“对了,你的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明日,朕要亲自去见一见那个刺客。”
宋仪当即紧张地问:“你...要不然你还是别去了吧,万一他再...”
“他已经被关起来了,侍卫守着他,他近不了朕的身。”
江澜夜温声安抚着她。
“不会再出事了。”
“...好吧。”
江澜夜忽然又说:“日后不要再喝酒了,现在你也清楚自己的酒量如何了。”
“除了你让我喝酒之外,还有谁敢啊?”
江澜夜无声叹息,已经懒得纠正她了。
她醉酒的事,好像真成了自己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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