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容苏艳贞表态,旁边的令狐情就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差点儿溅了苏启民一身。
“不好意思苏大哥,那个娘娘,末将问您,您是打算化装打扮偷偷去探望,还是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打上门去啊?
毕竟新娘子主动上门的事儿在草原上也是没有的啦!他们的男人还没有大度到可以接受如此不受礼法约束的女子。”
可是苏艳贞的本意就是要以新王后的身份登堂入室的,自己是名正言顺由皇帝亲自指派的和亲使者,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啊!
“毕竟您日后还是要与头领的母亲长期相处的,您做得太出格了就怕影响不好,到那时皇帝的脸面也没法搁了。”
令狐情耐心地开解苏艳贞,他明白对方急于求成的心思,但是这件事情还真得悠着点来。
一想到母亲与嫂子的生死大战,苏艳贞不禁迷惑了。除非头领与自己情投意合有勇气摆脱母亲的掌控,否则就是一切免谈了。
苏艳贞考虑再三终于让了一步:
“那就,那就改换装束偷偷去探视吧!暂且先不要让头领知道好了,以免又说本宫刻意破坏他们的母子关系。”
第二天令狐情抱了一堆当地女子穿的衣服敲开了苏艳贞的房门:
“娘娘,你换好衣服随我一同前往首领府上一探究竟如何?我们不如就换上他们的民族服装,很多汉人来这里做生意找活干的都这样穿,毕竟他们的服装干起活来比较轻便些。”
苏艳贞不是一个讲究吃穿用度的花瓶美女,她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
在春草与夏花的帮助下苏艳贞立刻就改头换面了,不过穿上当地女子服装的她看起来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就连苏启民都觉得自己的妹妹还真是一个天生的衣架子呢!
头发的样式也从繁重的高发髻换成了两根普普通通的辫子,除了简单的发绳,就再也没有其他花花草草的修饰和点缀了。
“很好,这些才不至于过于打眼引人注目。”
同样换了一身当地人行头的令狐情出来时几乎惊艳全场了,众人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了?难道本将军脸上长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令狐情含笑斜倚靠在门边,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潇洒不羁的风流放荡样子。
苏启民把令狐情浑身是比了又比看了又看,他自认自己在家乡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美男子了,怎么与令狐情一比还是逊色了不少?
即便是本地人再普通不过的短装打扮穿在令狐情的身上都特别的有魅力,就连苏启民和苏艳贞兄妹俩的姑父张公道都赞不绝口了:
“哎呀令狐将军啊,您还真是拥有那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的风采呀!”
苏艳贞知道姑父的文采还是货真价实的,听他这么一说便也开始认真审视起令狐情来了。
只见令狐情高靴皮帽短袄,腰间束着鹿皮带,还别着一柄带有花纹的匕首,越发衬托出了他那副高挑优美的身材与健美的身段。
此时此刻令狐情也正在用一双深沉的眸子注视着同样即便不施粉黛也依然是人群当中最耀眼存在的苏艳贞,那双细长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略显忧郁而神秘……
别说人家令狐将军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美男子,至少在才干与担当上就不知道甩自家这个偏爱时尚装扮的亲哥哥多少条街了……
看着还在围着令狐情动手动脚研究穿搭效果的苏启民,苏艳贞情不自禁的长叹一声,少不得多交代几句话儿:
“哥哥,姑父,你们要辅助武逸将军守好驻地,我与令狐将军去去就来。”
军机要务苏启民还是不敢怠慢,便拍着胸脯保证要好好留守。令狐情这才瞅准时机从苏启民的纠缠中逃了出来,拉出自己的千里驹和苏艳贞的踏云追月,然后两个人双双上马奔出辕门而去了……
寂静的雪地里只有苏艳贞和令狐情两个人并排奔驰着,时间久了看看也差不多快到目的地了,令狐情终于侧头对苏艳贞说了一句温柔的话:
“艳贞,快到了,你累不累?我们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吧!”
苏艳贞听到令狐情直接呼唤自己的名字也是很意外了,但是转念一想他们这是要出门乔装改扮办事儿,怎么还可以娘娘将军的叫个不停呢?
于是苏艳贞赶紧答应了一声:
“好哇!你肯定也累了吧?这段时间叨扰你了,等我姑父和哥哥回到京城,一定要跟皇上说,给你好好记上一大功!”
令狐情却是淡淡一笑,他一个翻身就下了马,然后绕到苏艳贞的踏云追月身边伸出有力的臂膀:
“下来吧,我接住你。”
苏艳贞本来已经做好自己跳下马去的准备了,现在见令狐情主动递过来友好的手臂,她不便回绝,只得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两个人下马后就在路边供过往行人打尖歇脚的小亭子里坐下来了。他们喝了点水,人的精神一好,这话也就渐渐地多了起来。
“令狐将……哦哥哥,您还不想娶妻生子吗?”
为了避免没有话说的尴尬,苏艳贞便主动与对方拉起了家长里短。
“怎么,你很关心我的私生活吗?”
令狐情眼睛望着远处,神色有些不悦。
苏艳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得呢喃了几句:
“这是应该的嘛!你们在边疆守卫国土这么辛苦,我们本来就应该多关心一下你们的生活呀!要不让皇上给你指门婚事吧?你看上了哪家的小姐,我去告诉皇上,他一开口做媒你的好事儿准成。”
令狐情回过头深深地凝视了苏艳贞一眼:
“那我就在这里多谢你了,日后有了心仪的对象,我一定先告诉你。”
接下来两个人就开始有话可说了,说着说着令狐情忽然间话锋一转:
“艳贞,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你,你,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当兵的人?”
苏艳贞非常吃惊,她急忙站起身解释:
“令狐哥哥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呢?我父亲和哥哥不都当过兵吗?我又有什么资格讨厌你们当兵的人呢?你怎么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啊?”
令狐情将头又偏向一边,嘴里却在咕咕哝哝:
“你父亲和哥哥当然不一样了,他们本来就是你最最亲爱的家人啊!可是我觉得,我就是觉得你很讨厌我!”
这下子苏艳贞是越发被对方给弄糊涂了,于是乎她诚恳地拉了拉令狐情的衣袖:
“令狐哥哥,你看我们现在还需要你的大力协助。你究竟对我有什么意见还请直接开门见山提出来,我真的是猜不出来啊!是我的错误我保证一定改掉好不好?”
见美艳绝伦的苏艳贞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令狐情不动声色地抽开自己的衣袖又将脑袋傲娇地偏向了一边:
“反正我就是觉得你不太喜欢我们这些穿军服的人接近你,但是你对于其他男子的态度就不是这样子。”
这还真是事实,对于这一点苏艳贞心里也有数,她不得不佩服令狐情绝佳的观察力。
只是真正的原因苏艳贞觉得打死也不能说出来,只是支支吾吾的搪塞了一句:
“噢也没有什么啦,就是我小时候遇到了一些打家劫舍的散兵游勇受到了惊吓而已。从那之后就对于穿军服的人有了心结,听我母亲说以前每次父亲回来,我还不许他穿着军服进屋呢!”
原来如此!令狐情略一思索觉得这个回答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便抬眼一笑,宛若雪后初霁的灿烂阳光:
“是啦我猜必定就是这个原因,可是艳贞这个心结是会影响到你我之间的默契的。
你以为那个头领对你的宠爱会是永恒不变的吗?我们与这些外族人的和平共处永远都只能是安静一日是一日,一旦我们的力量变弱了,我这儿就是首当其冲的,而你们这些来和亲的女子都不过是献祭的牺牲品罢了。”
这个道理苏艳贞同样看得透透的,可是她又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令狐哥哥,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得。可是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不去和亲,恐怕我那个嫂子会因为得不到好处又要跟我父母和哥哥闹了……”
这也是绝大多数后宫女子娘家情况的真实写照,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必然会逼得小家小户重男轻女……
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嫁进宫里的女人又哪里还有资格再回归娘家呢?别说皇室不允许,就是女方家的人也不会把已经嫁出去的闺女再当一家人看了……
令狐情立刻就感到一阵窒息:
是啊!这个世上很多人恐怕从尚未出娘胎就已经被注定了悲惨的一生,而普通人家的女子更是如此……
令狐情赶紧转过身假装眺望远方,不再跟苏艳贞唠嗑这些伤心事了。作为女子能有这样的上进心已经很难得,自己身为一个大男人也只能尽可能的辅佐于她罢了。至于其他人各有命,希望她的运气能够足够好吧!
当苏艳贞和令狐情来到部落里面的小集市时,当地人都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起这对俊男靓女来了。
“喂,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夫妻呀?看起来好般配哟!”
人们纷纷朝苏艳贞和令狐情投来友好和羡慕的目光,这多少让苏艳贞有些坐立难安。但是令狐情的感受就不一样了,他甚至于是在美滋滋的享受着不明内情的陌生人的祝福。
幸好苏艳贞刻苦学习当地人的语言,她的语言天赋还真不是吹的,很快就能与本地人自由交流了。
为了避免引起人们的怀疑,苏艳贞也只能含笑默认了人们对于她与令狐情是一对年轻夫妇的判断。毕竟做一对假夫妻更方便行事,这一次令狐情的心情可是前所未有的好了。
按照两人的计划,他们躲藏于头领的府邸之外守候着,一边打探头领家里的最新消息。
太阳下山时集市就散了,令狐情轻轻拉着苏艳贞的手左弯右绕的来到了一座僻静的宅子。
令狐情在门上有节奏地敲着门,最后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面貌慈祥的老者探出头来。
“将军您怎么来了?快快快快进来,哟这位是……”
老者在将两个人迎进门之后忍不住眯着眼睛打量起苏艳贞来了,令狐情赶紧解释:
“方老伯,这位就是皇上这次委派过来和亲的艳妃娘娘啊!”
那位方老伯一听说就是代替金花公主前来和亲的大美女艳妃娘娘,朗声大笑三声:
“啊哟怪不得呢!我说怎么突然间来了个天仙般的美女,原来就是名满天下堪比王昭君的艳妃娘娘啊!快请进来,二位请到大厅里坐。”
双方坐定后苏艳贞方才得知这位方老伯的商铺就是朝廷设在当地的一个秘密据点,以方便皇上在第一时间获得准确及时的第一手资料和情报。
“头领的母亲的确是病了,但并没有她自己所声称的那么严重,不过都是些以往的小毛病罢了。”
方老伯的消息让苏艳贞松了一口气,于是她好奇地问起关于未来婆婆的一切相关信息来了:
“老伯您可知头领的前任王后为何会年轻轻的就暴毙而亡了?”
这个问题不弄清楚苏艳贞的和亲大计就很难顺利开展,令狐情急忙加上一句话:
“老伯,事关重大,看情形有人不希望头领与朝廷交好,意欲破坏和亲。”
方老伯却是不慌不忙的品着当地特有的奶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恕老朽直言要维护好朝廷与地方的关系也未必非得依赖女子和亲。这次原本应该是皇帝与皇后的独生女儿过来的,他们要的就是金花公主高贵的身份。
艳妃娘娘您倾国倾城固然能够吸引头领,但是其他人要的可不是这个,所以您的处境并不乐观呀!”
苏艳贞这才明白原来金花公主的生活作风好不好在某些人眼里并不重要,毕竟人家要的就是利益。
“可是金花公主她看不上头领啊?她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良善女子。”
此时此刻的苏艳贞对于女人心海底针的残酷现实还不是十分明白,她依然无比坚定地相信女德可以战胜一切。
方老伯眨了眨一双布满智慧的眼睛做了个提示:
“娘娘,您务必要记得,女子为好未必都好。在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女子都与您一般心思纯良,就拿头领的母亲来说吧,老朽倒是觉得那个金花公主才最适合做她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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