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谋前夕2

上午,太阳悠悠然升起来,那柔和得如同轻纱般的阳光,丝丝缕缕地洒落在广袤大地上。

严欢身着一袭华丽至极的绸缎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做工精细到无可挑剔的貂皮帽,脸上还贴着假胡须,整个人活脱脱就像个财大气粗、不可一世的商人。为了解开心中那如乱麻般的重重疑惑,他咬咬牙,毅然决然地独自一人朝着城外山上的大千寺走去。

大千寺隐匿在城外的山上,四周静谧得仿佛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叫,打破这无边的寂静。山路蜿蜒曲折,恰似一条盘曲的长蛇,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费劲。严欢走得摇摇晃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了寺前。他在寺门口伫立片刻,望着那在阳光照耀下庄严肃穆、朱红色的大门豁然敞开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寺里。

这时,一个小和尚恰好迎面走来。小和尚眼里满是疑惑,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问道:“施主,你来我们寺里所为何事啊?”

严欢见状,立刻满脸堆满了笑容,如同变脸般迅速,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向小和尚,说道:“小师傅呀,我可是大老远不辞辛劳赶过来的。听闻贵寺佛法高深莫测,能为迷路之人指明前行的方向,我特意前来请教。麻烦小师傅帮我通报一下知难大师,要是能有幸见到大师,我必定感激涕零啊。”

小和尚接过银子,眼里的疑惑瞬间少了几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施主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 说完,便让严欢在寺里耐心等候。

进了寺里,严欢一边佯装虔诚地对着佛像磕头,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地、极为仔细地观察着周围。只见寺里的建筑错落有致,房檐上精美绝伦的装饰在阳光温柔的轻抚下,投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影子。僧人们在院子里悠闲地踱步,时不时传来几句洪亮且悠扬的诵经声。

过了一会儿,小和尚带着严欢来到一间禅房。

禅房门口,两位武僧手持浑铁棒,活像两个门神,守在门口。

左边那个武僧,身材肥胖,孔武有力,大概三十来岁。他脸盘大,耳朵厚,腮边长着卷胡子,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老虎眼,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看着就让人害怕。

右边的武僧也很壮实,年纪稍小,个头稍矮。不过,看他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脯,就知道他的体格肯定十分健壮。他长着张瘦长脸,眼神特别凶狠,让人都不敢跟他对视。

严欢心里 “咯噔” 一下,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师傅,这知难高僧门口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僧守卫呢?”

小和尚笑着解释道:“施主有所不知,这大千寺时常会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前来捣乱,为了保护高僧的安全,这才特意安排了武僧。”

严欢心里暗自嘀咕,门口守着这般厉害的人,难道知难高僧武功不怎么样,所以才要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护?这么一想,他心里不禁涌起一丝失落。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抬手缓缓推开了房门。

明亮的禅房里,知难和一名小和尚正在等候。

知难身形瘦长,一袭灰色僧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更显得身形单薄。他面容清瘦,颧骨微微凸起,脸上皱纹犹如岁月的沟壑般深刻,看上去年纪很大了。此刻,他端坐在蒲团上,脊背挺得笔直,神色平静如水,周身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遗世独立的气质,让人不禁心生敬意。

小和尚年方十五六岁,面庞白皙如玉,身形清瘦,透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严欢在对面坐下,桌上的一盏清茶正冒着袅袅热气,茶香四溢。严欢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先开口说道:“早就听闻大师佛法高深,今日能得见大师尊容,我就如同沐浴在那温暖和煦的春风里一般,真是倍感荣幸啊。”

知难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未说那些俗套的客套话。

“大师,我最近一直在思索,佛法里所说的‘因果’究竟是何意呢?还望大师不吝赐教。”

知难目光温和,宛如春日暖阳,双手合十,缓缓说道:“施主能思考这般佛理,这可是大好事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种善因便会得善果,种恶因就会得恶果,这世间的万事万物皆在这因果之中。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一切皆有缘由。”

严欢微微点头,接着诚恳地说:“大师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只是我心里实在好奇,二十年前武昌城小有名气的庆丰钱庄,突然歇业,听闻邓家都被灭门了,我心中满是疑惑,这桩惨案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因果呢?还望大师能帮我解开这谜团。”

知难目光猛地闪了一下,神情略显不自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世间之事,皆有因果,有些事,就不必深究了。施主还是放下执念,一心修行吧。”

严欢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急切之色,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 :“大师,我实在是难以放下这桩疑惑,还望大师能再多说几句,也好解我心头之惑啊。”

知难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仿佛能穿透严欢的伪装,直抵他的内心深处。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既然是因果,那便要从庆丰钱庄自身说起。那本就是个靠着放高利贷剥削百姓的黑心钱庄!他们手段极其狠辣,利息高得离谱,如同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好多人都被他们逼得家破人亡,这便是种下的恶因。”

严欢心里一紧,装作惊讶地说:“竟然有这等事?我还以为这钱庄只是做着正常的借贷生意,没想到如此黑心。真是令人发指,干出这般坏事,怎能不遭到报应呢?”

知难的目光紧紧盯着严欢,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剖析透彻:“他们催债的时候,手段残忍至极,经常殴打那些还不起钱的人。据我所知,枯木堂的香主因为还不上庆丰钱庄的债,竟被他们当场活活打死!恒宝钱庄曾经投资了他们,后来得知他们的恶行,便果断撤资。干了这么多坏事,积累的恶因太多了,后来惨遭灭门,便是恶果。”

严欢双手微微握拳,继续问道:“大师,干出如此坏事,怎么就无人管束呢?这朗朗乾坤,天理何在?难道就任由这些恶人逍遥法外吗?”

知难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里满是无奈:“这庆丰钱庄背后的势力庞大,与官府相互勾结,狼狈为奸,老百姓们敢怒而不敢言。这也是一种因果,因为他们仗着势力作恶却不受惩罚,才会愈发肆无忌惮,最终招来这灭顶之灾。这便是他们种下的恶因,所得到的恶果。”

严欢心里一紧,但他并未退缩,继续试探:“不瞒大师,我身上就带着一张会票,庆丰钱庄汇入恒宝钱庄的十万两银子,我想去恒宝钱庄兑换,不知是否可行?”

知难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冷笑道:“施主,那些钱本就不属于你,你又何必去取呢?”

“你如何知晓不是我的呢?”

“钱庄之间,为解决资金问题和异地兑换问题,常互相开出会票,通常几个月内兑付,极少有一年以上的,更别说二十年的了。”

“可会票上并未说明过期日子。”

“庆丰钱庄歇业,没来得及兑付。而且钱庄歇业后,会票理应烧毁。你这会票来路不明。”

严欢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大师,我听闻这庆丰钱庄的覆灭似乎和这恒宝钱庄有关,大师可曾听说过?这里面的因果关系,我实在是好奇得很呐。”

知难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目光在严欢脸上快速扫过,随后平静地说:“江湖上的事,我一个出家人又怎会知晓,施主可别问错人了。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当真不知。”

严欢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大师,这件事情当真和你毫无干系吗?”

“唉。” 知难深深地叹息一声,那叹息声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沧桑与悔恨。

“大师,后悔做了那件事情吗?” 严欢看到知难叹息,试探性地询问。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知难双手合十,缓缓说道:“施主执念太深了,莫要被这些俗事迷了心智,一心向佛才是正道。放下这些尘世的纷扰,方能获得内心的宁静。”

严欢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紧紧盯着知难,一字一顿地问道:“大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有没有参与当年邓家的屠杀?我希望大师能如实回答,切莫骗我。”

“善哉善哉…… 施主,这是佛门净地,怎能乱说如此血腥之事呢。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的事,都已随风飘散,再追究亦是无用。施主还是放下仇恨,莫要再执着于过往的恩怨情仇了。” 知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没有回答严欢的问题,而是默默地低下了头,双手合十,开始念起了佛经。他的诵经声,低沉而又哀伤,仿佛是在为自己的罪孽忏悔,又仿佛是在试图掩盖内心深处的恐惧。

禅房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仿佛空气都已凝固,让人喘不过气来。窗外,一阵寒风吹过,吹得树枝沙沙作响,更增添了几分压抑之感。

严欢和知难相对而立,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敌意。严欢看到知难的反应,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严欢心里的愤怒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知难碎尸万段,为邓家报仇雪恨。

过了好久,严欢站起身,缓缓说道:“两天后,我会去恒宝钱庄取走这些银子,希望能了结这份因果。”

知难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奈,说道:“施主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也无话可说了,只希望施主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说罢,手中的佛珠在指尖缓缓转动,那低沉的诵经声依旧在禅房里悠悠回荡。

最后,严欢转身离开,心里暗自发誓:要是能顺利拿到十万两银子,平安归家,他便就此金盆洗手,彻底退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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