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吴小过、裴俊生、欧阳刚与欧阳明,带着几个精壮水手,浩浩荡荡来到江边。昨日坠入江中的马车,早已被湍急水流冲得没了踪影,那些装着银子的木箱子,更是不知去向。
吴小过眉头紧皱,命两个水手下水探寻,期望能寻到些线索。两个水手利索地脱去衣物,一头扎进浑浊江水中。片刻后,其中一人探出脑袋,高声喊道:“老板,啥都没有啊!”
吴小过神色未变,沉稳回应:“再往旁边找找。” 那人便又没入水中。
半个时辰过去了,江面上依旧毫无收获。吴小过转头,看向一旁的和尚裴俊生,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裴俊生,马车落水的地方,当真就在这儿附近?”
裴俊生笃定地点点头:“没错,就在这一带。”
此时,欧阳明眼尖,瞧见地面上有一道道拖拽的痕迹,心中一惊,脱口而出:“可恶,该不会有人趁夜偷偷把木箱子捞走了吧?”
裴俊生也发现岸边脚印深浅不一,便说:“看这些脚印,显然有人下水了。”
吴小过略作思索,眉头微皱,反驳道:“谁会知道木箱里装的是银子呢?”
欧阳刚接过话茬:“昨天追击的时候,我瞧见有一个伙计跑掉了。”
吴小过目光一凛:“你怀疑是他拖走了木箱?”
欧阳刚点头:“极有可能。”
吴小过说:“不对,一个人没那么大的力气。”
欧阳刚说:“昨天去钱庄取钱的时候,他们有五个人,后来三个人都回到了西岸,另外两人却没有立刻回去。”
吴小过脸色一沉,说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应该把这两人解决掉。”
欧阳刚回忆片刻,说道:“他们之中,有一个头发颜色杂乱的家伙,找到他,估计就能问出个所以然。西边不是有个县城吗?咱们先去那儿打听打听。”
众人商议已定,便朝着西边县城进发。
···
一踏入县城街道,他们逢人便问:“可曾见过一个头发颜色杂乱的人?”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上前搭话:“今早我倒是瞧见这么一个人。”
裴俊生连忙追问:“他年纪约莫多大?”
汉子想了想,说道:“十**岁的模样。”
裴俊生心中一喜:“正是这人!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汉子抬手往西一指:“大概一炷香之前,他驾着一辆马车往西去了。对了,他旁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裴俊生拱手道谢:“多谢了!”
得知消息后,裴俊生赶忙告知吴小过等人。
他们在街边抢了一辆马车,然后,驾车追赶。吴小过狠狠挥动手中的鞭子,抽在马臀上,那马吃痛,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他们心急如焚,一心想要追上前方目标。
···
没过多久,前方一辆马车映入眼帘,车斗之中躺着一人,身旁还放着个不起眼的木箱子。裴俊生眼睛一亮,兴奋地大喊:“兄弟们,目标就在前头!”
众人闻言,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纷纷握紧手中武器,催促着马匹加快速度。
车斗里,王杂毛正惬意地躺着,看向苍穹。湛蓝的天空如同一块纯净的蓝宝石,丝丝缕缕的白云仿若蓬松的,在天空中悠悠飘荡。王杂毛心中暗自想着,这般好天气,若能美美睡上一觉,那该多舒坦。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王杂毛疑惑地坐起身,望向马车后方。只见一辆马车风驰电掣般驶来,驾车的竟是个和尚,那和尚双眼圆睁,紧紧盯着前方,双手稳稳地把控着缰绳。车斗里还坐着三个人,其中吴小过身姿挺拔,站在车斗之中,威风凛凛,衣袂随风飘动。王杂毛定睛一看,瞬间认出,他们就是昨日打劫严欢的劫匪。
王杂毛脸色骤变,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急忙喊道:“爹,那些劫匪追上来了!”
王盘龙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后方,看到劫匪的那一刻,脸上满是痛苦与无奈,忍不住骂道:“该死,这些家伙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说罢,他转过头,双手握紧缰绳,猛地扬起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抽在马背上。那马吃痛,再次加快速度,可即便如此,身后劫匪的马车依旧越来越近。
吴小过见状,又吹了一声口哨,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王杂毛惊恐地看着吴小过缓缓举起一把飞刀,那飞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卢千山被飞刀杀害的惨状,吓得瞪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他急忙站起身,车斗就这么大点地方,他四处张望,试图寻找躲避之处,可根本无处可藏。
吴小过出手如电,飞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如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扎进王杂毛的大腿。王杂毛惨叫一声,双手死死抱住大腿,疼得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滴在车斗里。
吴小过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高声问道:“小子,痛不痛啊?”
王杂毛咬着牙,看着劫匪的马车越来越近,冲王盘龙喊道:“爹,快走!”
吴小过笑得愈发张狂:“小子,你们插翅难逃了!” 说罢,再次举起飞刀。
王杂毛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大声骂道:“使暗器算什么好汉,有种跟我实打实打一架!”
吴小过冷笑一声:“小子,嘴还挺硬!” 话音未落,手中飞刀已脱手而出。王杂毛看着飞刀高高飞起,心中一阵疑惑,隐隐觉得这飞刀并非冲着自己而来。他下意识地顺着飞刀的轨迹,转头看向马车前方。只见飞刀直直扎进马的屁股,那马吃痛,仰头嘶鸣,前蹄高高扬起,整个身子都跟着剧烈晃动起来。它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还转过头,眼中满是惊恐,看向身后,几乎停住了脚步。
王盘龙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双脚一蹬,纵身跳车,朝着路边逃窜。吴小过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举起飞刀,瞄准王盘龙的背影,手臂用力一甩,飞刀如一道流星般朝着王盘龙飞去。王盘龙刚跑出两步,突然感到后腿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腿部瞬间失去力量,“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他低下头,只见一把飞刀深深扎进后腿肚,鲜血如泉涌般流出,瞬间染红了裤腿。
此时,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裴俊生跳下车,快步走到王盘龙的马车旁,目光紧紧盯着车斗里的木箱,冷冷问道:“果然是你们捞走了木箱。”
王杂毛面色扭曲,强忍着肋骨处传来的剧痛,咬牙说道:“什么木箱?这是我们自己买的,我们兄弟几个辛苦攒下钱,才置办好的家当,可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
吴小过满脸怒容,几步上前,伸出手如钳子一般揪住王杂毛胸前的衣服,将他拽得前倾,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吴小过怒目圆睁,仿若要喷出火来:“当我是傻子吗?你们几个穷鬼,哪来的闲钱买这木箱?” 说罢,他猛地转身,一把将木箱上的铜锁扯断,箱盖弹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顿时映入众人眼帘。
吴小过粗粗一扫,眉头瞬间拧成麻花,心中暗忖:不对啊,我们劫走了两箱银子,大概是一半。这里的银子只有二成五。当下开口问道:“不对,还有一箱银子藏哪儿去了?”
王杂毛定了定神,脸上神色坦然,丝毫不见心虚:“还有一箱银子?你可别胡说,这银子从头到尾就这么多。”
吴小过怒极反笑,胸腔中怒火熊熊燃烧,再也压制不住,猛地一用力,将王杂毛从车斗里生生拎了出来,像丢破麻袋一般狠狠摔在地上。王杂毛摔在满是石子的地面上,疼得 “哎哟” 一声惨叫,身体蜷缩成一团。吴小过上前一步,抬起脚,重重踩在王杂毛脸上,脚下不断用力,王杂毛的脸被踩得变了形,吴小过恶狠狠地问道:“小子,你再不说实话,我一刀宰了你!”
见王杂毛仍旧紧闭牙关不肯松口,吴小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直接把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举到王杂毛眼前,刀刃在日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这刀口锋利得很,轻轻一碰就能割破你的皮肉,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王杂毛虽疼得冷汗直冒,眼神却无比坚定,毫不畏惧地说道:“你想吓唬我?哼,我王杂毛可不是吓大的。”
吴小过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刀尖挑起王杂毛的下巴,说道:“你难道一点也不怕?”
王杂毛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我可不是懦夫!想要从我嘴里撬出话来,没那么容易。”
吴小过看着王杂毛在剧痛之下仍如此硬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竟对他有了几分钦佩。他将脚从王杂毛脸上拿开,缓缓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一旁吓得脸色惨白的王盘龙。
王盘龙盯着儿子被踩变形的脸,暗恨自己贪财连累家人。于是,他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急忙哀求:“大人,饶命啊!我承认,这银子就是我们从江里捞的,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该起贪念。”
吴小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另外一半银子在哪儿?别跟我耍心眼,老老实实交代。”
王盘龙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被严欢拿走了。”
吴小过眉头一皱,脸上满是疑惑与震惊:“他不是被我扔进江里了吗?怎么还活着?”
王盘龙害怕遭到报复,眼珠子滴溜一转,随口编了个谎:“是我们救了他,他说他有办法拿回剩下的银子,我们就信了。”
吴小过心中生疑,细细一想,觉得不对劲:“你们为何要救他?你最好说实话。”
王盘龙吓得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想着他或许知道银子的下落,就把他救了,真的没别的意思。”
吴小过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不耐烦:“算了。那他现在在哪儿?别再跟我打马虎眼。”
王盘龙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去紫清观了。”
吴小过追问道:“紫清观是什么地方?”
王盘龙猜测道:“听名字,应该是个道观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严欢提过一嘴。”
吴小过又问:“那紫清观在哪儿?”
王盘龙低下头,满脸窘迫:“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它在哪儿,您找人问问吧,这附近应该有人知道。”
吴小过继续问:“他去紫清观做什么?”
王盘龙回答:“他说去拜师学艺,然后找你们要回银子,他当时说得信誓旦旦的。”
吴小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 这家伙真是自不量力,还想拜师学艺,再找我们要回银子…… 他以为这世道是他想怎样就怎样吗?”
他一边笑,一边把这个荒唐的消息告诉身旁的手下,众人听后,也都跟着哄笑起来,一时间,这片空地充满了肆意的嘲笑声。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