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欢心想,楼上藏有一千多两银子。倘若张氏兄弟遭遇不测,而自己运气爆棚,哪怕只找到几枚银锭子,那足以一夜暴富,告别为生计奔波的苦日子。
他走进客栈,快步踏上木楼梯,木楼梯在他的踩踏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刚上几级台阶,二楼骤然传来一阵尖锐急促的兵器碰撞声。他仰头望去,只见二楼廊道上,张麻子和张歪嘴背靠背倚在廊柱旁,已被四个人团团围住。
四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呈扇形包抄过来。为首一人双手紧握住一柄长刀,猛地大喝一声,带着呼呼风声朝着张麻子全力挥砍过去,刀身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好似一条愤怒的黑色蛟龙张牙舞爪地扑来。张麻子面色一紧,心中暗忖对方来势汹汹,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大刀飞速转动,刀光闪烁,如同一道银色的旋风,只听 “铛”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密不透风地挡住这致命一击。
另一人趁此时机,手持一对长剑,如毒蛇般迅猛刺向张歪嘴下半身。张歪嘴反应迅速,双剑灵动游走,剑刃 “嗡嗡” 作响,巧妙地拨开这凌厉的攻势,同时心中焦急,不知这般还能抵挡多久。
剩下两人配合默契,一人用剑牵制张麻子,另一人舞动长刀封锁退路。张麻子怒吼一声,手中大刀奋力挥舞,试图突破包围圈,却被对方紧密的配合一次次逼退。张歪嘴剑招诡异多变,瞅准对方的间隙,时不时反击,却依旧难以抵挡四人的围攻。
这四人的攻击如汹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毫无间隙。张麻子和张歪嘴渐渐体力不支,步步后退,额头上满是汗珠,呼吸急促。身上也添了几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滴落在木质地板上。
就在张麻子和张歪嘴渐渐感到力气将尽时,石磊从暗处缓缓走出,他身高七尺半,庞大的身躯像一座小山。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庞轮廓硬朗,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额头处,一道蜈蚣般的伤疤蜿蜒曲折。眉骨高耸,一双眼睛犹如寒夜中的狼眼,让人不寒而栗。鼻梁挺直,嘴唇宽厚且微微干裂,脸颊因常年的风吹日晒,带着几分黝黑与粗糙。
他身着一身单薄的粗布衣,布料粗糙,质地僵硬。衣服明显过小,紧紧地绷在他壮硕的身躯上,多处被撑得变形,缝线处更是露出了丝丝缕缕的线头。尤其是肩膀和手臂处,衣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挣破。而衣服的多处已经破损,衣角撕裂,露出了他粗糙得如同树皮般的皮肤。
这巨人虽然身形魁梧,动作却十分敏捷。只见他骤然冲了进来,脚步一跨,便欺身到张麻子近前,手中长刀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劈向张麻子手中的雁翎刀。张麻子仓促举刀抵挡,只听 “当” 的一声巨响,那股力量好似山洪暴发,顺着手臂疯狂涌来,震得他虎口瞬间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雁翎刀也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
巨人趁着张麻子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脚步一转,身体微微下沉,腰部发力,刀身如同一杆长枪横扫向张歪嘴手中的短剑。张歪嘴躲避不及,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中短剑被大刀狠狠击飞,直直插入客栈的木柱之中,剑柄还在微微颤动。
巨人左臂肌肉紧绷,像一把铁锁一样紧紧夹住张麻子,右掌如同坚硬的钢叉扣住张歪嘴的后颈,双腿扎稳马步,猛地发力,竟把两人同时拖出去好几丈远。那四人见状,皆是一愣,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巨人已把两人高高举起,衣袍被风吹得鼓鼓的,犹如巨鸟展开了翅膀。他目光冰冷,扫视着众人,沉声道:“你们几个,快去房中寻找银子。”
那四人相互对视一眼,一同奔向房中。
巨人转头看向张麻子和张歪嘴,目光锐利如鹰,声音冷得仿佛裹挟着寒霜:“我是恒宝钱庄的保镖总管石磊,有些事儿,你们心中应当明白。老子数到三!不说就把你肠子掏出来喂狗!”
···
石磊现在是恒宝钱庄的保镖总管,有人拿着一张要兑付大笔现银的会票,引起了掌柜的注意。
掌柜当机立断,亲自下令:“这张会票是二十年前庆丰钱庄开的,可庆丰钱庄二十年前就歇业了。这些人拿着这样的会票来兑换,肯定有问题。今晚你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全部抓住,问清楚他们是怎么得到这会票的,还有没有其他会票,藏在什么地方,必须彻底查清楚,不能留下一点隐患。事后别心软,直接把他们解决掉,找个特别隐蔽的地方埋了……”
石磊心里清楚,掌柜亲自交代的任务,肯定和钱庄的核心利益紧密相关,要是出了差错,自己肯定会受到重罚。之前他就因为一时疏忽,让一笔银票不见了,结果被罚了一年的俸禄。所以,这次行动他一点都不敢马虎。
他费了好大劲提前查到这些人住在御湖客栈,就精心安排了四个心腹在那里等着,自己藏在暗处,密切留意着一举一动。他见四个心腹要制服对方有点费劲,这才果断出手。
现在,他一定要让这几个人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交代清楚。
···
张麻子和张歪嘴顿时疼得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从额头滚落。张麻子紧咬着牙,双眼圆睁,怒目而视,心中暗自叫苦。
“哼,还挺有骨气!看来不给你们些苦头尝尝,你们是不知厉害。” 石磊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突然猛地一脚踹在张麻子的肚子上,这一脚力道十足,张麻子整个人像只虾米一样,瞬间弓起,紧接着一口酸水 “哇” 地吐了出来。
“说,会票从何而来?” 石磊蹲下身子,动作粗暴地一把揪住张麻子的头发,硬生生地将他的头抬起,恶狠狠地问道。
“我说,我是三叠山的山贼。特奉头领的命令,来这儿兑付现银。”张麻子终于开口了。
“你们从何处得来的会票?”
“十几天前,我们在过路的商人手上打劫来的。”张麻子回答。
严欢听了,心中一阵窃喜,暗自侥幸这两人居然没把他供出来,想起今日与他们相处的场景,看来他们的交情还算有点用处。
“打劫之时,可看清那人的相貌?”
“我只记得是几个商人,具体模样,当时太过匆忙,未曾留意。”张麻子回答。
“他身上应当不止这一张会票,你们拿到了几张?”
“就一张。他就给了我们一张,千真万确,我们绝无撒谎。”张麻子回答。
“不可能!你们定是还拿到了别的会票。莫要妄图蒙骗我,若不实言相告,我便将你们丢下楼去,再把你们的骨头一寸一寸碾碎!” 石磊的声音冰冷刺骨,让人听了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这时,四个喽啰找到了两个装满银子的包袱,匆匆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说道:“老大,银子找到了,都在这里。”
“干得好。你们两个把银子送回钱庄,其他人帮我给这两人搜身,仔细点儿,莫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其实,张麻子和张歪嘴早有防备,他们提前就将可能暴露的物品,包括一些与严欢有关的信物,藏在了客栈房梁的一处隐蔽夹缝里,还在身上施展了一些江湖上迷惑搜身的小手段。
“真的只有一张。” 张麻子依旧坚持说道。
两个凶神恶煞的喽啰如饿狼扑食一般,迅速围向张麻子和张歪嘴,动作极其粗暴地对他们展开搜身。他们的双手好似两把坚硬的铁钳,在两人身上来回摸索,从领口到袖口,从腰间到脚踝,仔仔细细地翻找,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东西的缝隙、褶皱。片刻之后,搜身结束,他们一无所获,满脸都是不甘与疑惑,显然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两人说:“没有找到。”
“你身上没有会票,银子也被我们找到了,你已无利用价值。我现在便能杀了你。”
“我所知就这么多,真的,我对天发誓。”
“你在说谎。你打劫了几个商人,他们身上必定带着现银,怎会只给你一张二十年的会票!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如此好糊弄?”
“我实在不知啊,当时他们就只给了这一张,我也深感蹊跷。”
“看来不将你打伤,你是不肯老实交代了。” 说着,石磊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猛地把张麻子高高举起,大步走到窗口。“说不说,再不说,我就把你丢下去。到时候,你必定摔得骨头碎裂,死无全尸。”
“我就知道这么多,你便是杀了我,我也说不出别的了。”
“那你就去死吧。” 说着,石磊手臂一挥,将张麻子朝着窗外扔了出去。
张麻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客栈楼下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大哥!” 张歪嘴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喊道。
石磊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张歪嘴,一步一步缓缓逼近,嘴里说道:“下一个便是你,你们究竟还有几张会票。只要你说出来,我可饶你一命,不然,你就和你大哥一样,尝尝这高空坠落的滋味,然后我会在你尚有一口气之时,慢慢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侠,我绝无欺瞒,我们真的只看到一张会票。” 张歪嘴惊恐地看着石磊,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但还是强忍着恐惧,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石磊怒极反笑,“好,有种!” 说罢,他像拎麻袋一样,双手一抄,把张歪嘴高高举起,用力扔出窗外。张歪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在张麻子身旁,两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声音微弱而凄惨。
石磊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下去,大步走到张麻子身前,眼中寒光闪烁,毫不犹豫地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张麻子只觉胸口仿若被一座大山狠狠压住,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一阵剧痛袭来,一口鲜血 “噗” 地从他口中喷射而出,随后便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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