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临回来哭丧着脸,只看何沅的反应就知道去宫里伴读不是什么好差事,偏偏又是皇宫里的旨意。就算柳玼是乡主又有二品武将的舅舅,真到了此时,也是无可奈何的。
柳玼回到屋里看向挂在一边的商鹤鸣的斗篷,今日的事情在她的意料之外,也一定在商鹤鸣的意料之外。不过又有些庆幸的是,商鹤鸣已经将宝仪送到了柳玼身边。
“小姐,你看看这些够吗?”,能带入宫里的东西不多,层层筛检之下,唯有钱财才是最有用的。
冬临收拾了些柳玼日常用的胭脂水粉与首饰首饰,除了一些冬衣还有的就是银票了。
“嗯,你去叫宝仪来。”,柳玼说道。
宝仪才换了衣裳,不过她已经听说了何家小姐与柳玼要去宫里伴读的事情了。
“宝仪,你可知道宫里的情况?”,宝仪是商鹤鸣身边的人,知道的事情必然比柳玼多的多。
其实宫中的公主基本都已出嫁,还是读书年纪的公主只有一位,可是她就是个瞎子,根本无需读书。
“瑞曦殿下年方十二,小姐若是进宫伴读也大概是这位殿下了。瑞曦殿下自出生就患了眼盲症,脾气不大好。”,宝仪对瑞曦有点印象,因为眼盲脾气不大好。原本生母去世后,就会有其他嫔妃来收养。
可是瑞曦实在脾气太差了,至今也是独居在徐美人之前的宫殿里。
柳玼撑着下巴,齐贵妃虽是众妃之首,可上次入宫也看得出来太后不会如此顺着齐贵妃的意思。瑞曦殿下眼盲,能让太后都不反对安排伴读一事,可见齐贵妃是花了心思的。
“明日我就要入宫,宝仪你陪我去吧。”,柳玼话音一落,冬临就要说什么,柳玼连忙说道,“南越每月都要送账簿来,冬临你在府里替我料好生意才是重要的。”
冬临闭了嘴。
宝仪瞥了一眼冬临为柳玼准备的行李,厚厚的一摞银票实在扎眼,犹豫了会儿,宝仪开口道,“银票在钱庄可以查出是谁兑换的银票,若是小姐用这个打赏,无疑给人留了把柄。”
柳玼看向宝仪,宫中有钱才有方便,若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也确实给人留下了把柄。看来柳玼带宝仪入宫没有错。
“冬临,去换些金瓜子吧。”
冬临出去后,柳玼继续与宝仪说起话来,“我看着你年纪也还小,你几岁了?”
宝仪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几岁了,她早些年都是浑浑噩噩的过着,后来成了商鹤鸣的部下后,商鹤鸣只是给她取了个名字,旁的就没有了。
“我不知道。”,宝仪回答道,“我自小在乞丐窝里长大,后来得了殿下的照料,但在殿下身边已经十年了。”
“你是个仔细的人,我看你虎口也是有层厚厚的茧,你擅长什么兵器?”,宝仪手上的老茧很明显,不过她有着杂扫丫头的身份遮掩,倒也不会让过于引人注目。
“我身形小用的短刀。”,说罢,宝仪自腰间抽出两把短刀,短刀小而锋利,刀刃闪着寒光。
只是,入宫时不论是柳玼还是宝仪,都会被搜身,这刀是带不进去的。
宝仪自然也知道入宫的规矩,她又继续说道,“我同云炘先生学过药理,可以下毒于无形。”
柳玼诧异地看向宝仪,这是个极好的手段,只不过她是去伴读不是去刺杀谁。
了解了宝仪,为了让彼此熟悉些,柳玼今日一天都是让宝仪跟着冬临学着伺候自己。
到了晚上,柳玼才准备睡下,外头闹了起来。
“外头怎么了?”,柳玼穿了衣裳起来,宝仪也穿了衣服进来。
“好像是二小姐院子里的声音。”,宝仪点亮了屋里的蜡烛。
外头的声音更吵了,甚至还有女子的哭喊声。
何家是有自己的侍卫的,京城里也没有哪个盗贼胆大到敢闯到镇前将军府邸来行窃。
宝仪在前头掌灯,柳玼紧跟着后头往何沅院子里去。
何沅的院子灯火通明,院子里早已经乱作一团。
何张氏与何佑德也赶了过来。
何沅一脸惊恐地捂着脸瘫坐在地上,而院子的中间,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几近癫狂地撕咬着周围的人。
是菀姨娘。
菀姨娘回头望向门外,看向柳玼时一时间的怔神,也是趁着这个空隙,何沅院子里的婆子将菀姨娘捆了起来。
菀姨娘挣扎着,嘴巴里骂骂咧咧说着难听的话,因为挣扎,她的发髻松散开,被风吹过糊在了她的脸上,就像午夜索命的女鬼一般。
何汐踉跄着拄着拐杖走来,她惊恐地看着院里发生的一切。
“主母…姨娘她…”,何汐无措地看向何张氏,何张氏少有的冷脸,何张氏这是真生气了。
何沅已经被扶了起来,她的指缝间渗出血丝,何佑德将何沅的手拿了下来,何沅脸上的伤看着十分吓人。
何张氏惊得捂住了嘴,女子容貌最是要紧的。
何张氏再也没有主母的端庄,她大步向前恶狠狠地给了菀姨娘一个巴掌,“你个疯妇!”
菀姨娘的嘴角慢慢渗出血来,何张氏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菀姨娘咧着个嘴笑,“哈哈哈哈哈…杀了我啊,为什么不杀我?”
“娘…”,何沅不敢哭,泪水划过伤口更疼,她只能忍着,“我…我怎么办…”
“沅儿,不怕,娘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已经深夜,云炘被十七请上门来时,何沅已经不哭了。
“先生,可会留疤?”,何张氏十分紧张,在云炘来之前她已经想好了,不必一点疤痕都没有,只要淡点,能用脂粉盖住即可。日后再给何沅找个寻常人家就是了。
“烦请准备一大一小两个陶瓷碗,还有一些冰块制成蒸露。”,云炘看过了何沅的伤口,是花盆瓦片划开的,里头有些细微的泥土,需要冲洗干净才是,“用蒸露冲洗后再用药就好了。小姐日后注意不要碰水,近期也不要吃发物,每日擦药膏自然不会留疤。”
何张氏闻言舒了一口气,不会留疤就好。
不过如今还有一件事,何沅明天就要入宫了,这副样子只怕不行。
何张氏转头看向守在一边的何汐,既然菀姨娘伤了何沅,那就让她的女儿进宫替何沅受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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