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芳被革职查办的消息一传开,整个扬州官场顿时安静得跟坟地似的。那些前几天还上蹿下跳的盐商和官吏们,全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起来了。
贾环看着这场景直咂嘴:\"姑父,这群人怎么突然变老实了?\"
林如海躺在病榻上咳嗽两声,冷笑道:\"不是老实,是吓到了。先让他们缓几天,自然会有人忍不住。\"
果然,没过几天,一位大人物悄悄找上了贾环。
一、更大的鱼上钩了
这人来的时候十分低调,穿着便装,戴着斗笠,活像个走江湖的郎中。进了屋才把斗笠一摘——
\"吴通判?!\"贾环差点咬到舌头。
扬州盐运司通判吴仁德,正六品实权官员,比赵德芳那货可高了好几个档次。最重要的是,这人在扬州官场混了十几年,据说朝中都有人。
\"贾公子。\"吴仁德笑眯眯的,\"不知林大人病情如何了?\"
贾环心里立马警铃大作——这老狐狸比赵德芳难对付多了。脸上却装得天真:\"多谢关心,大夫说还得将养些时日。\"
\"唉......\"吴仁德一脸忧国忧民的表情,\"如今扬州盐务混乱,正是需要林大人主持大局的时候啊。\"
贾环听了直想笑——前阵子私盐泛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着急?现在赵德芳栽了,倒是想起来找林如海了?
\"吴大人有什么指教?\"
吴仁德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不知林大人可愿意见下官?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贾环眼睛一亮——好家伙!这是要主动当刀使啊!
但转念一想,这吴仁德可比赵德芳机灵多了,怕是没那么好糊弄。
二、聪明人的赌局
当晚,贾环把这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林如海。
\"吴仁德?\"林如海眯起眼睛,\"这老狐狸倒是会挑时候。\"
\"姑父,这人能用吗?\"
\"当然能用。\"林如海冷笑道,\"而且他比赵德芳更有价值——他知道的更多,路子更广,那些真正的大鱼,也只有他能钓出来。\"
贾环恍然大悟——这才叫引蛇出洞啊!赵德芳顶多算个小虾米,真正的巨鳄都在水底下藏着呢。
第二天,贾环给吴仁德传话:\"林大人说了,巡盐御史的位置他做不了主,但若是事情办得好,上个请功折子还是可以的。\"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过这段时间......可得干干净净的。\"
这话说得含蓄,但吴仁德这种老油条怎么会听不懂?他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咬了咬牙:\"请林大人放心!\"
贾环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这些当官的,为了往上爬真是什么都能豁出去。不过转头一想,这不正好说明自家的计划成功了吗?
三、扬州大地震
接下来的几个月,扬州官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廉政风暴\"。
吴仁德不愧是老江湖,出手又准又狠——今天查抄这家盐号,明天拿下那个官员。而且他比赵德芳聪明多了,每次出手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打草惊蛇,又能把脏水引到更大的人物身上。
那些平日里八面玲珑的盐商们纷纷哭爹喊娘——
\"吴大人!咱们可是老交情了!\"
\"吴通判,您这是......\"
\"老吴你疯了吗?这么多年的分红白拿了?!\"
吴仁德脸都不红一下:\"本官秉公执法,休得胡言!\"
贾环在背后看得啧啧称奇——这演技,这脸皮,不当官都可惜了!
消息传到林府,林如海躺在床上笑得直咳嗽:\"这小子倒是个人才,比赵德芳强多了。\"
很快,这场反腐风暴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从盐商到小吏,从小吏到官员,最后竟然把几个朝中大员的亲戚都给掀出来了。钦差大人手上的名单越来越长,到后来连锦衣卫都不得不出动了。
四、林大人的\"康复\"
正当扬州官场人人自危的时候,林如海的病情突然好转了。几位京城来的御医轮流诊脉后,纷纷感叹:\"林大人这是吉人天相啊!\"
贾环在旁边憋笑憋得肚子疼——什么吉人天相,明明就是演够了!
果然,没过几天,林如海就精神抖擞地出现在衙门里,跟钦差大人一起处理积压的案件。那些被抓的官员们看见林如海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说好的病危呢?!
最惨的是吴仁德。这老狐狸帮着扫清了那么多障碍,最后却被林如海轻飘飘一句话给打发了:\"吴通判清廉正直,本官自当上奏朝廷嘉奖......\"
嘉奖?说好的巡盐御史呢?!
吴仁德脸都绿了,却还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直到林如海和钦差走远了,他才狠狠一跺脚:\"上当了!\"
可惜已经晚了。
五、大丰收
三个月后,钦差船队启程这日,整个扬州城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静谧中。码头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锦衣卫的绣春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第一辆银车抵达时,围观的百姓发出整齐的抽气声。那特制的铁轮车被压得吱呀作响,三十六个壮汉额角暴起青筋,才勉强推动这一车二十五万两白银。
贾环站在警戒线外,看着银鞘在朝阳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突然,他注意到银鞘底部隐约透出的暗红色痕迹——那是常年存放在地窖里沾染的血锈。这些银子,不知浸透了多少盐工的血汗。
\"总共八十六车。\"林如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只是明面上的税银。\"
运银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当最后几车贴着封条的银鞘出现时,人群中响起几声压抑的啜泣。那是从各官员府邸抄出的赃银,有个银鞘在搬运时突然裂开,雪亮的银锭哗啦啦滚落一地,在青石码头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拦住他们!\"突然一声暴喝。只见几个盐商打扮的人发疯似的扑向散落的银锭,锦衣卫的刀鞘重重砸在他们背上,却依然无法阻止这些人癫狂的举动。一个胖盐商死死抱着银锭,竟一口咬了上去,满嘴是血地嚎叫:\"这是我的命啊!\"
正午时分,吴仁德被押解到码头。这位曾经的实权人物如今戴着二十斤重的镣铐,在看到堆积如山的银鞘时突然狂笑起来:\"林如海!你以为这就完了?这些银子沾的血,比你喝过的茶还多!\"
最后一个上船的是个不起眼的锦衣卫小旗,他怀中的檀木匣子让贾环多看了两眼。就是这么个小匣子,却要四个人轮换着抬。
\"那是...\" \"生死簿。\"林如海轻声道,\"真正的账册,记载着每一两银子的来龙去脉。\"
黄昏时分,五艘满载银两的官船缓缓驶离码头。吃水线深得令人心惊,仿佛下一刻就会沉没。岸上的人群久久未散,所有人都沉默地望着那片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银光。
回府路上,贾环忍不住问道:\"姑父,那些银子...真是...\" 林如海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在雪白的手帕上。他望着帕子上刺目的猩红,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银子的成色,终究要用血来验。\"
夜风吹过扬州城,带着咸腥的气息。不知是谁家的算盘珠子断了线,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像极了白日里洒落的银锭。而在更深处的黑暗中,几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林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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