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弘历就来了弘皙这里。
因为康熙已允准由八旗各佐领出一丁,组成城卫营,同时,募集壮勇组成协管营。
其中,城卫营负责向城内大小宅店收取城市卫生管理银、维持城内卫生秩序。
协管营负责每日街道。
城卫银收入与罚款收入,作为城卫营和协管营军饷来源。
其中,城卫营兵卒,相对于步军营待遇,减两成,协管营兵相对于绿营兵待遇减半。
城卫营由一名统领总管。
第一任统领是原前锋参领鄂德。
这鄂德是弘皙的人。
因为,弘历只求能够改革成功,不在乎弘皙借机用自己的人,所以,在弘皙提议下,弘历与弘皙联名推荐了这人。
“奴才给四阿哥请安!”
而弘历一来,鄂泰也很懂规矩地向弘历行了大礼。
弘历颔首:“罢了,大哥哥呢?”
“在里面呢!”
鄂泰谢恩起身后笑着回道。
弘皙这时已从里屋走了出来,笑着拽住了弘历的手,就把弘历拉了进来:“快来看!”
弘历不知道弘皙要他看什么,只得跟着弘皙进了屋内,然后,他就看见,弘皙把他带到了一张地图前。
这张地图上,标注了各处王公大臣和这些旗人户下家的详细信息。
“是不是一目了然?”
弘皙为此双手叉腰地笑问起弘历来。
弘历也不禁称奇而叹:“大哥哥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提前买通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得来的。”
“等各佐领的人丁一到齐,我就能让鄂泰带着兵,按图索骥地收拾那些混账了。”
弘皙满脸奋意地对弘历说道。
弘历也笑着点了点头。
弘皙接着就对弘历说:“你年龄小,恐拉不下脸,所以催收城卫银与罚没银的事,就交给我!招募壮勇组建协管营,而会同五城察院清扫的事,就交给你。”
“行!”
弘历没有异议。
他知道,弘皙是铁了心要借着奉旨收卫生管理银的机会,要跟他太子党作对的人好看。
他也乐得坐山观虎斗,利用弘皙想打击异己的心,支持自己改革。
如此,在接下来,弘历就去了顺天府。
同时。
弘历还让隋赫德去都察院,传管五城兵马司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孙承鼎以及五城兵马司的监察御史来见他。
因为按照弘历联合弘皙给康熙上到的题奏,是要结合八旗余丁过多与京师卫生状况糟糕、饥民太多的现状,通过对京师住宅店铺收取卫生管理银与罚银,来缓解京师流民增多问题。
而康熙就在朱批同意设城卫营和协管营后,又表示当着五城兵马司监督协管营清扫街道,以免奸猾刁民混入偷懒。
所以,弘历就需要将管五城兵马司的御史官都喊来,嘱咐他们一下。
按照大清官制,五城兵马司负责城内治安,由一名佥都御史统管,五名监察御史分管各城。
眼下,现任佥都御史孙承鼎是汉军正蓝旗人,还是老八胤禩的奴才。
这是因为康熙为分八旗旗主的权力,仗着自己儿子多,在康熙三十七年,把自己成年皇子分到了不归皇帝统领的下五旗,任领主,把下五旗若干佐领分到了他的皇子名下。
如此,也就让下五旗的原旗主所掌控的佐领,即牛录,数量减少。
而由于努尔哈赤创立满清时,所推行的四旗以及后来的八旗制度,类似于股份制,八旗各旗主对各自旗下人丁财赋有绝对控制权。
而佐领是各旗最基础的军事经济单位,每个佐领下面的田地人口,类似于汉唐等时期的贵族庄园与私人部曲。
所以,在清朝贵族阶层,贵族权力的大小,就跟所掌握的佐领数量直接相关。
毕竟每个佐领下面都有若干人口、田地、宅地、牲畜。
所以,康熙这样做就变相削弱了旗主权力,加强了皇权,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推恩令,只是推恩对象是自己皇子和底下佐领。
但这也直接造成这些皇子有了夺嫡的基础。
因为康熙让自己皇子去下五旗做领主,直接成为若干佐领的主子后,而相当于让他们有一定独立兵权与财权的小旗主。
这就意味着这些佐领下的人丁与皇子有了主仆关系。
这些皇子也就可以直接决定这些旗人的生死,和他们的政治前途与财产归属。
反过来,这些旗人也会因此死心塌地的效忠这些皇子,愿意为他们参与夺嫡,以争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且说,孙承鼎在收到朱批旨意后,就先来求见了老八胤禩,而让老八指导他这个奴才该怎么做。
胤禩则对孙承鼎笑着说:“汗阿玛安排的事,自然不能懈怠,何况,京师也的确该干净一些,减少一些疾病发生。”
“八爷说的是,奴才定秉承圣意和八爷的意思,认真监督好协管营。”
孙承鼎哈着腰笑回道。
胤禩则又抬头叹气说:“只是这次当差的弘历,我很是喜欢!一直等着他出宫办差后,能来见见我,但他一直没来。”
“四阿哥不肯领八爷的情,奴才也替八爷不平。”
“请八爷放心,奴才这次会让四阿哥知道您对他有多好的!”
孙承鼎当场表了态。
胤禩则瞪了孙承鼎一眼:“不要乱来!他再怎么说也是伴驾皇孙,你要是得罪了他,我可保不了你!”
“奴才知道,奴才绝不敢对四阿哥有半点不敬,只是想着找机会让四阿哥知道八爷您有多关爱他罢了。”
孙承鼎忙解释道。
胤禩点首,让孙承鼎退了下去。
而孙承鼎在离开八贝勒府后,其户下家奴曾华赶来说:“爷,四阿哥那边派人来催您过去呢。”
“急什么,他四阿哥不来求八爷,就想见到我?”
“他不知道我孙承鼎的真正主子只有八爷吗,不先找我的主子,却先找我这个奴才,真是不懂规矩!”
“说到底还是年轻啊!”
孙承鼎说着就背着手进了轿子里,吩咐说:
“先去广陵楼,如果四阿哥的人再来传见,就说我病了,一时不能见。”
“嗻!”
……
……
“孙承鼎还没到吗?”
弘历在顺天府等了快半个时辰,却一直没见佥都御史孙承鼎来。
先到的五城御史中,一御史还因此暗自冷笑起来,明显很喜欢看弘历的笑话。
这让弘历不禁抿紧了嘴,神色阴沉下来。
隋赫德也瞧出了弘历神色不悦,就在这时替弘历埋怨说:“孙承鼎这个狗奴才,跟他那做户部尚书的阿玛一样可恶,仗着是八爷的人,阿哥您传见他,他竟然来都不来,就该直接参他个玩忽职守!”
弘历知道隋赫德虽说是在替他骂孙承鼎,其实是在提醒他,症结是在自己没有拜老八胤禩的码头,所以才导致先是户部把赈饥粮扣留了三万石,如今佥都御史孙承鼎又直接不来听他吩咐。
但弘历就是要让康熙、雍正这些人知道,他不拜老八的码头,也能做成事,所以,他一直都没有主动说起去八贝勒府拜望老八。
现在,弘历只在隋赫德这么说后,把袖中的一张手令抄件,递给了隋赫德:
“你再去传他,顺便让他家人把这个交给他,就说他要是一个时辰内不到,这手令就会到他的仇人手里!”
“嗻!”
隋赫德一脸惊讶地接过了手令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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