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声在巷子里回荡着,少年看着地上血肉模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一阵失神。
明明是第一次杀人,心中却没有不适感,就好像是往日里上山打猎时射杀野畜一般,有些颤抖的手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血气翻涌让他眼角有些赤红,心湖中好似有恶蛟抬首。
还不够,这些还不够……
陈清秋仰头看向站在屋檐上凝视着自己的王林“王叔,我想今晚上山。”
王林看着一身少年挺拔纤细的身姿,原本清秀的脸因为修炼这武学显得有些阴测测的,好在眼神中还是一片清明,他都要以为这小子要先自己一步堕妖了。
“我陪你一同上山。”
“王叔,我想自己来。”陈清秋对着已经从屋檐上跃下的王林摇了摇头,复仇从来都是一个人的独饮。
他没想过自己这短短数十日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握着长弓的手紧了紧,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王林点了点头,留下一些银钱便转身走了,他明白陈清秋的想法,所以他选择尊重陈清秋的意愿,只留着一些银钱让他去购买一些兵刃。
大梁王朝各地皆是尚武之风,民间除了王朝历律中不允许民间贩卖的弓弩外不禁兵器,寻常铁匠铺中便能购买到兵器。
陈清秋走出小巷后趁着夜色到小河边将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后便寻了一家铁匠铺购买了一些箭矢与一柄铁剑。
曾经他与发小王虎最崇拜的便是画本小说里的游侠剑客,好似遇到任何事都能一剑荡他个太平,更是有匣中幸有容身地,莫遣光芒射半牛的豪气冲天。
他也要用这三尺长剑荡尽这一山匪寇。
……
腰挎长剑背铁弓的少年在阴影中死死的盯着灯火通明,酒气冲天的黑风寨。
寻常农户连小小油灯都不舍得点,天微微黑便为了一天的生计早早睡下,只为明日能多出些气力多干些活,而这烧杀抢掠的恶匪却肆意挥霍些他们一年用血汗挣了的钱财。
黑风山上的匪徒还不知道这将要屠尽他们山寨的猛虎正伏着身子在角落等待着给猎物一击毙命的机会。
守在山寨口塔楼上的喽啰也正喝着酒壶里的酒一手还撕扯着一只烧鸡,满嘴油光的与一旁的匪徒侃着大山。
“听说了吗,前日黑龙老大抢了一伙路过的商队,你猜怎么着。”
“切,这有什么好说的?”
“诶老李你别说,还真有点事在里面”旁边的一名匪徒却是个是个消息灵通的主“当是有个兄弟就在,老大抢了几个马车的名妓清倌,刚要享用才发现都是些象姑,正有些火气的老大没忍住,就直接给用了。”
几人一脸会意的哈哈大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已经挽起弓弦的身影。
嗖!
嗖嗖
几声破风声响起正警戒的几名匪徒便没了声息,入了下三品的陈清秋气力更胜从前,轻松便连发了好几箭。
随后有换了几个哨点皆是一箭毙命,正享受着“秋收”后的果实的山匪们完全没有在意原本警戒巡罗的任务,都在肆意的享乐,大家都在吃肉喝酒,谁乐意在这冷风中来回吹。
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几个居高的哨点后,陈清秋便拿出带着火油的箭矢,这一夜黑风寨更灯火通明了。
“走水了!!快救火!”
正趴在酒桌上或是倚在木墩上吃肉喝酒的匪徒们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烧的一下子慌了神,嘴里虽喊着大家救火,却谁都更快的往空旷处跑去。
长舒一口气以为自己安全了的匪徒迎来的却是一轮轮破风的声响,一个个匪徒也如割麦子般一茬茬倒下,原来这般凶狠的恶鬼也会这般无力的死去。
当然,山匪中也不乏有一些会把子武艺的,可在带着血气的射击下也挡不住几箭,只有几位当家的算是江湖中说的一流武者,堪堪挡住陈清秋的攻势。
没一会匪徒便倒的差不多的,背上的几个箭壶也都空了,长弓与箭壶一放,陈清秋便拔出挎在腰间的长剑冲进火光冲天的山寨中,抬起长剑便狠狠的劈砍出去,他不会什么剑法,只能像平时砍一般向匪徒们劈去。
求饶痛呼与怒骂声四起,陈清秋眼里却只有手中的剑与一个个还未斩落的人头。
“何方高人在此,黑风寨不知怎么冲撞了高人,我们愿意赔偿白银千两,只愿高人放我们一命”
大当家黑龙对着宛若杀神的陈清秋高声呼喊到,看到陈清秋不应声,只是一味的低头出剑,他只得又恐喝到“我们与本县何县令可有些门路,我们家老三如今正在县城中,求高人高抬贵手,届时县令手中朝廷的仙法秘籍我们也能求来献给您如何。”
看着这入了品还如此年轻的武夫,一看便是那些大家族才能培养出来的,黑龙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他们都是抢掠些农户行商,眼力劲还是有的,遇到身份好一些的便退去,实在想不出何时得罪过这些名门望族。
陈清秋一剑将黑龙手中的环首大刀劈落,不顾身后砍中他的大刀,一剑便将黑龙枭首当场。
再回身将最后活着的匪寇一剑砍杀,一身鲜血的陈清秋杵着剑踉踉跄跄的走出黑风寨。
冲天的火光照得少年的背有些燥热,少年看着手中满是豁口的长剑一时有些明悟。
望着曾经那个小村庄的方向,絮絮叨叨的念着,不知道在原地愣神了多久,手指都被冷风吹的有些僵硬了,眼前的黑暗中突然走出了一个人,不是王林。
身穿莽袍的陌生中年人眼神越过陈清秋看像他身后火势已经渐小的寨子,饶有兴趣的道“好一场秋狩,这些违背陛下旨意的蛀虫也该清理了。”
陈清秋只是望着中年人不语,因为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然早走下山去了,又何必有这场相遇。
终究是托大了,才去了品的他面对这么多的三流一流武者的围攻也显得有些襟短,只是有些事只能是一个人来做。
他只是有些不理解,观此人的气息远远在他之上,入了品的武夫在这穷乡僻壤已经是稀奇,更不用说这位远在他之上的人了,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到这座山头散心吧。
“我是来找王林的。”中年人看出了少年的疑惑,又因自己一时兴起,便出声解释道“没想到凭那残缺的武学还真让他炼出了那口真气,可惜鱼鼓营不能出妖。”
鱼鼓营在大梁几乎无人不知晓,陈清秋自然也了解些,那可是那位崇武候便是从鱼鼓营走出来的,这支军队当年在边境硬是以军阵磨死了一只渡劫巅峰大妖,让龙脉都被打断了的大粱续住了这一口气。
“你把王叔……?”
陈清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王林不就是练出了妖气吗,连他也快……
中年人看着这一下子如临大敌的少年,有些好笑的说到“他只是散了修为,也未惹出祸事,我鱼鼓营还没轮落到对曾经的袍泽动手。”
“只是听闻还有一人也修炼了此法,方才过来看看。”
猛烈的情绪起伏差点没让陈清秋心弦绷掉,无力的杵着长剑。
中年人打量了一翻陈清秋便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话,让他前往正雍城,若能控制出戾气,过镇抚司的考核他便能留下这一身修为。
……
灯光下的王林一脸苍白,毕竟散去那一口武夫真气,这躯体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一下子便佝偻了许多。
望着王林一下子没了朝气的脸,陈清秋一时间也想不出安慰的话语,这十相望了近一个月的中年汉子,他也有了一些情感,传道授业之恩重如山,如若不是王林传授的武学,他也没有这么快就能拥有复仇的力量,也不能触即到这波澜壮阔的武道。
但王林却没有对此有何憎恨的情绪,在他眼里兵伍的天职便是服从命令,在者祟武候在鱼鼓营士兵的眼里更是信仰般的存在,当年那身骑白马冲在军阵最前列的身影如今在每一名鱼鼓营那帮老人眼里仍是历历在目。
不过是些许修为罢了,本来这一身武夫真气在妖气的冲击下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不若他这五脏境的修为怎能才下三品的实力。
王林也和陈清秋解释了中年人的身份,李天青,崇武候张觉的义弟,镇抚司的指挥使之一,官从一品。
只是在学塾上过几年书的陈清秋并不明白从一品这份官身品阶的含金量,只是从王林一脸自豪的神色中感觉到应该是莫大的殊荣。
对于加入镇抚司王林倒是没什么建议,只让他自己决定便好,当时意识到自身的妖气后他便隐居了起来,生怕被这朝廷机关给斩妖除魔了,。
毕竟人族各王朝对妖是最仇视的,所对镇抚司内部了解甚少,只是建议陈清秋慢慢思考,作为大梁的官方武力机构对于陈清树应该是能提供一些助力的,也可以先试着出去走走,见见下波澜壮阔的山河。
这样才能走的更远,或许还能在他妖气还没爆发前找到解决的办法。
走的更远吗?
陈清秋轻轻的低吟着,少年愈发明亮的神色诉说着极其不平静的内心。
他也有自己所想追求的道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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