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州城不能进啊…”王公公看到通州城下的攻防战,又想起了在遵化城的一幕。
通州城头的狼烟直冲云霄,李长风勒马驻足,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后金营帐倒吸一口冷气。王公公说得对,这通州城已然成了虎狼窝。
来自后世的李长风记得崇祯二年这一仗,北京城肯定没被攻破,通州破没破他记不清了。进北京城肯定安全,进通州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往西!\"李长风的马鞭划破北风,\"绕开官道!\"
两千残军钻入西山密林,沿途尽是人间地狱。他们看见被焚毁的村落里,老槐树上吊着赤条条的尸体;看见雪地里冻僵的婴儿,小手还攥着半块烧饼;看见被砍断双腿的老汉,在灰烬堆里徒劳地扒拉着什么。
乌兰突然捂住嘴——前方官道上,十几个后金兵正按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李长风眼都没眨,抬手就是三支连珠箭,三个鞑子应声倒地。李长林带着亲兵冲下去,把剩下的鞑子剁成了肉泥。
\"谢...谢谢军爷......\"那妇人颤巍巍地要磕头,突然尖叫着指向北边。地平线上腾起漫天烟尘,镶白旗的狼头大纛隐约可见。
\"走!\"李长风一把拽起妇人甩到马背上。等他们翻过最后一道山梁,巍峨的北京城赫然在目,可城下围着的后金大营,比通州还要多出三倍。
德胜门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炮响。李长风抄起千里镜,只见后金军火炮齐发,炮弹像长了眼睛似的,尽数砸在明军军阵中。一个身披山文甲的大将挥舞令旗,转眼被炸飞半截身子。
\"那是黑云龙的旗号!\"王公公突然指着一处溃兵。只见镶红旗的鞑子骑兵如狼群般撕咬着明军残部,一杆\"黑\"字大旗轰然倒下,旗下将领被套马索拖翻在地。
\"去广渠门!\"王公公突然尖着嗓子喊,\"袁督师的关宁铁骑在那!\"
众人调转马头,却见东南方向烟尘蔽日。数万铁骑如黑云压城,当先一杆\"袁\"字帅旗猎猎作响。李长风瞳孔骤缩——那竟是袁崇焕的关宁军!可他们身后,正白旗的鞑子如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列阵!\"李长风长刀出鞘。两千残军迅速占据山坡,弓弩手在前,火铳队居后。当关宁铁骑呼啸而过时,李家军突然箭铳齐发,把追在最前的镶白旗射成了刺猬。
袁崇焕在马上回头,猩红披风扬起一片血雾。这位蓟辽督师满脸烟尘,左臂还插着半截箭杆,却对李长风遥遥抱拳。两股洪流交错而过时,李长风看见关宁骑兵的马鞍上,都挂着两三颗鞑子首级。
\"进不了城了。\"王公公突然哀叹。众人抬头,但见九门紧闭,吊桥高悬。西直门城楼上,守军正往礌石上浇火油,根本顾不上城下哀嚎的百姓。
李长风攥紧父亲留下的兵书,突然瞥见广渠门方向腾起狼烟。那里有座荒废的漕运码头,或许......他猛地扯过乌兰的缰绳:\"跟我来!今夜就是游过护城河,也要把王公公和家眷送进城里!\"
夜幕如墨,笼罩着战火纷飞的北京城。李长风一马当先,领着众人朝着广渠门旁那荒废的漕运码头疾驰而去。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却丝毫未能削减他们心中的执念——将王公公和家眷送进城里,寻得一处安身之所。
当他们抵达码头时,只见残垣断壁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岸边的芦苇在夜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哭诉着这场战争的残酷。李长风翻身下马,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后金兵的踪迹后,才示意众人停下。
“大家听着,这码头虽已荒废,但却能成为我们潜入城中的契机。”李长风低声说道,目光坚定地扫视着众人,“乌兰,你带着妇孺在这儿稍作歇息,我和长林先去探探路。”
乌兰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长风,千万要小心。”
李长风和李长林猫着腰,沿着码头的边缘缓缓前行。昏暗的月光下,护城河波光粼粼,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杂物,散发着阵阵腐臭。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河边,却发现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给渡河增添了不少难度。
“这可如何是好?”李长林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李长风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河边或许有废弃的船只,我们找找看。
两人沿着河岸摸索着前进,终于在一片芦苇丛中发现了一艘破旧的小船。虽然船身有些漏水,但勉强还能使用。李长风和李长林相视一笑,合力将小船推进河中,然后迅速返回码头,将乌兰等人带了过来。
众人依次登上小船,李长风和李长林拿起船桨,奋力地划动着。小船在河面上缓缓前行,冰面被划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声音会引来后金兵的注意。
就在小船即将靠近对岸时,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李长风心中一紧,抬头望去,只见一队后金骑兵正沿着河岸巡逻。月光下,金兵的盔甲闪烁着寒光,他们的脸上带着凶狠的表情,仿佛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快,趴下!”李长风低声喝道。众人纷纷趴在船上,大气都不敢出。后金骑兵在河岸上停了下来,其中一个金兵用马鞭指着小船的方向,大声说道:“那边好像有动静,过去看看!”
李长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紧紧地握着船桨,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就在这时,一只乌鸦突然从芦苇丛中飞起,“呱呱”地叫了几声。后金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勒住马缰。
“不过是只鸟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个金兵骂道。
“走,继续巡逻!”领头的金兵一扬马鞭,骑兵们便调转马头,朝着远处驰去。
李长风等人长舒一口气,待后金骑兵走远后,才缓缓抬起头来。小船终于靠岸,众人迅速跳下船,朝着城墙下奔去。
然而,当他们来到城墙下时,却发现城墙太高,根本无法攀爬。李长风望着紧闭的城门,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就在这时,王公公突然指着城墙边的一个排水口,说道:“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进去。”
众人顺着王公公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排水口虽然狭窄,但足够一个人钻进去。李长风咬了咬牙,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了。长林,你留下来警戒,其他人跟我来。”
李长风率先钻进排水口,里面又黑又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他强忍着不适,艰难地向前爬行着。身后的众人也依次跟了进来,狭窄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和身体摩擦墙壁的声音。
也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李长风心中一喜,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当他钻出排水口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城内的一条小巷中。众人陆续钻出排水口,望着彼此狼狈的模样,心中却充满了喜悦。
“终于进来了!”乌兰激动地说道。
李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大家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打探一下消息。”
李长风独自走出小巷,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能看见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来到一家酒馆前,只见酒馆的门半掩着,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
李长风推开门,走进酒馆。酒馆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几个士兵正围坐在一张桌子旁,低声交谈着。李长风找了个角落坐下,向店小二要了一碗酒。
“客官,这世道可不太平啊,您这是从哪儿来的?”店小二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李长风看了店小二一眼,说道:“我们是官军,刚从城外撤进来,想打听一下城里的情况。”
店小二叹了口气,说道:“唉,如今这北京城被鞑子兵围得水泄不通,九门紧闭,粮食也快吃完了。百姓们都在挨饿受冻,日子可不好过啊。”
李长风皱了皱眉头,问道:“那袁督师的关宁军呢?他们不是在广渠门与后金兵交战吗?”
“袁督师的关宁军确实勇猛,打退了鞑子兵的多次进攻。”一个士兵插嘴道,“可是,皇上却听信了奸臣的谗言,怀疑袁督师通敌,不让关宁军入城,如今关宁军欠饷半年,士气低落,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李长风心中一震,袁督师是他敬仰的将领,没想到竟然遭到如此猜忌。他付了酒钱,走出酒馆,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小巷中,李长风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众人。众人听后,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格外沉重
“袁督师若倒,这北京城可就真的危险了。”李长林说道。
李长风握紧了拳头,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
李长风记得他李家在北京有一处府邸。是大太监魏忠贤所盖外宅。魏忠贤倒台后,这处宅子就被李家买走了。这宅子面积很大,有了这个宅子,家眷们就有了安身之所。
果然,在李家一名老奴的带领下,李长风也想起那处府邸的大致方位,心中默默祈祷着府邸还未被战火波及。他招呼众人,“走,去咱们的府邸,到了那儿大家就能安心了。”
一行人在昏暗的街巷中小心翼翼地穿行,沿途尽是破败萧条之景。房屋大多门窗洞开,有的被烧得只剩残垣断壁,偶尔能听到几声凄厉的犬吠,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座府邸前。府邸的朱漆大门被一把大锁锁着,门匾上的字迹虽已有些斑驳,但仍能看出“李府”二字。
李长风突然想起他父亲给的他那一把钥匙,摘下钥匙一拧锁芯,锁竟然打开了!
大家欢呼雀跃,轻轻推开大门,众人鱼贯而入。
一进院子,只见庭院中杂草丛生,假山池沼也已干涸,显得十分荒凉。但好在房屋建筑还算完整,并没有遭受太大的破坏。
李长风松了一口气,转身对大家说道:“这里就是咱们的新家了,大家先把家眷们安置下来吧。
乌兰返身又带回来家眷,带着妇孺们去寻找房间,李长风则和李长林等人在府中巡视了一番,确保没有潜在的危险。在巡视到后院的时候,李长风发现一间柴房的门虚掩着,隐隐约约传出一些细微的声响。
他示意众人停下脚步,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柴房,猛地推开了门。借着月光,他看到柴房的角落里蜷缩着几个人影,仔细一看,竟是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一个老者战战兢兢地说道,眼中满是恐惧。
李长风心中一软,轻声说道:“别怕,我们不是金兵,是明军。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老者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说道:“军爷,我们是这附近的百姓,北京城被围后,金兵到处烧杀抢掠,我们无处可去,只好躲到这荒废的宅子里来了。”
李长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继续留在这里吧。这宅子如今是我李家的,只要我李长风在,就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
老者听了,眼中满是感激,“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安顿好这些百姓后,李长风回到了正厅。王公公也走了过来,高兴的说道:“我的儿啊,你是真有办法啊!我这个干爹能死里逃生又回到北京,都是你的功劳。明日你跟着干爹一起觐见皇上,一定保你个大好前程。”
“对啦,这一路上砍下的鞑子首级一并带着,干爹一定让你连升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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