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牧阳和顾焱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别墅。临近中午，外面的阳光正盛。

正装的衣服果然是不比宽松的t恤穿在身上那般轻松和畅快，加上顾焱本就怕热，前脚刚进客厅，就迫不及待地脱掉西装，甩掉皮鞋，扯下领带，接着松开衬衫纽扣。刚把西裤褪下一半，才发现里面只着一条贴身的内裤，于是怔怔地又把裤子重新提了起来。看着自己忙不迭脱换衣服的状态，此刻才理解了柳牧阳为什么每次从外面回来时都把自己扒个干净了。夏末秋初正处末伏的季节，那热度一点不输正夏。加上衬衫被腿上的夹子紧紧地拉住，那挺括的形象看起来是非常好，但被汗湿后的衬衫紧紧贴身的感觉却远没有那么美好，也许只有亲自体验才会知晓个中滋味了。

“哥哥，裤子怎么又提上来了？”柳牧阳在背后冷不丁地问道。

“大中午的，脱的太多不太好。”顾焱随口答道。猛然发现这一问一答之语不太对劲，回头一看，才发现柳牧阳正聚精会神地在盯着自己看。

顾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索性转过身来，站直了面对着他问道：“看什么呢，牧阳？”

柳牧阳往前走了两步，笑了一笑，接着说道：“之前我每次回来以后，进门就会脱衣服，哥哥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这回让哥哥自己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顾焱被柳牧阳一下子说中心事，顿感尴尬和内心慌乱，但还是强行挽尊道：“没有没有牧阳，你估计是多想了，我从没那个意思。”

许是看出了顾焱的慌乱，柳牧阳也不再继续逗他，接着岔开话头道：“哥哥，既然热，那就脱了好了，反正又没外人，就算光着也没人看得到。”说完，便快速脱了外裤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顾焱愣愣地晾在原地。

顾焱心想：“柳牧阳话虽是在理，但大白天的，要是真的光着，那可像什么话？”看着柳牧阳这么自由随性，于是也就不再拘束，有样学样也快速脱下了外裤，挨着柳牧阳坐了下来。柳牧阳顺势帮顾焱松开夹紧的衬衫夹，一下子挣脱了修身衬衫的束缚，顾焱顿时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不自觉地深呼吸了好几下。

“第一次穿，是有点不习惯，以后习惯了就好。我刚开始穿的时候，因为脱起来麻烦还不知拽掉了多少衬衫扣子，服装店的老张后来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这事，后来给我做的衬衫也好还是裤子也好，扣子都缝的特结实。”说完，特地翻开一个扣子背面让顾焱看。

顾焱仔细看了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居然让他大吃一惊：柳牧阳的衬衫纽扣居然有六个孔。平常纽扣大多是两孔或者四孔，缝的方法也再平常不过：要么横平竖直缝，要么交叉纵横缝，顾焱却从没见过这种有六个孔的扣子，而且被一双不知名的巧手缝制成了标准的六边形状，既保证了结实紧固还不失美观大气。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句：“这纽扣确实特别。”

若是放在往常，顾焱估计跟普通人一样，早忍不住‘批评’开了。什么样的天才设计师，设计的纽扣居然六个孔，做着也费事用着还麻烦。可偏偏就是有柳牧阳这样特殊需求的人，既需要结实又不在意价格的顾客，成就了这么一道看似不合常理却新颖别致的设计。顾焱虽不是服装设计，但这枚小小的扣子却让他心头一亮，之前久藏心底的困惑此刻也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于是忍不住问道：“对了，牧阳，你之前说的让我跟你一起做事，是让我跟你一起做地产开发相关的事吗？”

柳牧阳转头看着顾焱，微笑了一下说道：“嗯，哥哥不是早知道了吗？”

“做地产开发我是不在行的，我也给不了你多少助力。但是，在房子的装修装潢和设计方面，我倒是可以参与参与。”顾焱不紧不慢地说道。

顾焱的回答，想来是正好触碰到了柳牧阳内心的想法上，于是一本正经地看着顾焱，接着说道：“嗯？哥哥继续说说看。”

“只是不知道你们要开发的地产属于什么类型。如果只是毛坯房，那就是钢筋混凝土就结束了。不过要是做别墅、公寓房或者精装房的话，室内的装修装潢那就是重要的一环了。一处好的房产能不能卖的好，地产商的品牌和实力毋庸置疑是第一考虑因素，但是客户最终决定买还是不买，与这个房产给人的第一印象和观感有直接关系，就跟谈对象一样，有了第一印象才决定要不要继续进行深入交流。装潢，其实也是这么回事，好多人说干装潢这一行的，做的都是表面功夫。其实，这话说的既对又不对。”顾焱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说装潢是做表面功夫的那是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柳牧阳饶有兴致地听顾焱讲，那神态像是在一个门外汉在听专家讲座一般。原本他只是随口一问，也并不指望顾焱能说出多深入和有见地的话来，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顾焱做这一行时间不长，倒有些自己的研究和理解。此刻正好他想听听顾焱到底能说出什么道理来，于是接着问道：“那哥哥说说，这里面都有哪些道理？”

“说做装潢是表面功夫的，我觉得那些人只是看了最后的成品和结果。”顾焱开门见山地说道。

“那不然呢？作为客户，肯定看成品。难不成你还希望顾客看装修的过程不成？”柳牧阳笑着问道。

“牧阳你说的对，绝大多数客户不会来看过程。而且就算看，也只是看个大概和了解个进度而已。不过一旦你知道了里面具体的操作过程后，你就能知道不同的装修方式，最终产生的结果会大相径庭。自然，最后花的费用也是大大不同的。有时候，人可能会觉得那些贵的和普通装修设计从视觉外观上并没多大差别，但内在是大大不一样的，三天五天，十天八天肯定看不出来，但是慢的三五年，快的三五个月就能发现不一样了。”顾焱说道。

“三五个月？”柳牧阳惊讶地问道。

“嗯。装修后房间里的光亮程度，光线对比度，墙面色泽，房屋气味，还有房内各种大大小小的工具配饰等等，体验完了便很快知道优劣。有些人可能表达不出来，但是带给人感觉是不是舒服惬意，这种体会最真实不过。一个好的装修带给人视觉感官的愉悦，那不就是心理上的愉悦吗？不舒服的环境里，心情都会受到影响，一个人若是没有好的心情，那身体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现在再说说，装修这一行做的只是表面功夫吗？”顾焱一本正经地问道。

都是浅显不过的大白话，但柳牧阳倒是听出了一点意思。至少过去那三年左右时间里，顾焱在这行里没有白混，还是了解了一些东西的，而且还有了一些自己的思考和发现，虽然目前并不多深入，但那终抵不住发自内心的热情，要不也不会有那张顾焱拿着毛刷在毛坯房里天真烂漫笑的照片了。

“哥哥说的在理，深得吾心。”柳牧阳笑着回应道。

“牧阳，你不会让我给你去负责装修的吧？”顾焱接着问道。

“那不会。我怎么舍得让哥哥再拿毛刷刷墙呢？”柳牧阳笑着说道。见顾焱还在发懵，柳牧阳挪了挪一把搂过顾焱，接着说道：“到时就知道了，不用你亲自动手，却处处离不开你。”

“好吧。”顾焱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一下子挣脱了柳牧阳的胳膊弹坐起来，问道：“牧阳你刚刚说什么，怎么舍得让我再拿毛刷刷墙？你怎么知道我拿过毛刷刷过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