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的话语尖酸刻薄,毫不留情地揭露着陈敢不堪的过去。陈敢的脸涨得通红,羞愧和愤怒在他的胸膛里翻滚。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爆发出来。
“王叔,我陈敢以前是混蛋,是畜生不如,但是,我现在真的想改过自新了。求求你,就赊给我一袋米糊糊吧,我保证,以后一定还你钱。”陈敢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一丝哀求,甚至还有一丝卑微。
王麻子愣住了,他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浑身戾气的陈敢,竟然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仔细地打量着陈敢,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还是那副落魄的样子,但是眼神中却多了一丝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那是……悔恨?还是……希望?
王麻子犹豫了,他知道陈敢以前是个什么德行,赊账不还那是家常便饭,而且还经常在他店里闹事,让他头疼不已。但是,看着陈敢那张充满恳求的脸,听着他那沙哑而真诚的声音,王麻子的心底,却又有些动摇了。
“娃真是饿得不行了?”王麻子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不再像刚才那样尖酸刻薄。
“真的,王叔,孩子哭了一早上,一口奶都没吃上。”陈敢连忙点头,生怕王麻子不相信。
王麻子叹了口气,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走到货架旁边,从上面拿下一袋米糊糊,递给陈敢。
“拿去吧,先给娃吃了再说。”王麻子的语气依旧有些冷淡,但是却少了一丝之前的厌恶和嘲讽。
陈敢愣住了,他没想到王麻子竟然真的会赊给他米糊糊,而且还这么爽快。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接过米糊糊,入手轻飘飘的,一小袋而已,但此刻在他手中却重若千钧。
“谢谢你,王叔,谢谢你!”陈敢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感激地看着王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啥谢,赶紧回去给娃冲糊糊去吧,别在这儿磨蹭了。”王麻子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不过陈敢,我可跟你说好了,这米糊糊是赊给你的,可不是白送你的。啥时候有钱了,赶紧把钱还上,别再像以前那样,赖账不还!”
“我知道,王叔,我一定还钱,一定还钱!”陈敢连连点头,紧紧地抱着米糊糊,转身就往外跑。
他跑得飞快,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一般。米糊糊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仿佛带着一丝温暖,一丝希望。
推开家门,屋里的哭声依旧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凄厉了。陈敢的心猛地一沉,加快脚步冲进屋里。
然而,屋里的景象,却让他瞬间愣在了原地,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张柔背对着门口,跪坐在床边,上身**,雪白的肌肤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她抱着孩子,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哭声。
而孩子,依旧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小小的身体拼命地扭动着,仿佛要挣脱母亲的怀抱。
陈敢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张柔**的后背,那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淤青,纵横交错,触目惊心,像是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过一般。
陈敢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腾而起,瞬间烧遍了他的全身。是谁?是谁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对张柔下如此毒手?
他猛地冲上前,想要看清楚张柔的脸,想要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过来!”张柔突然尖叫一声,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如同受伤的小兽在发出最后的悲鸣。
她猛地转过身,抱着孩子,警惕地看着陈敢,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防备,仿佛陈敢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你……你要干什么?”张柔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浓的哭腔,“你……你是不是又要卖孩子?我告诉你,陈敢,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卖掉念慈的!你要是敢卖她,我就……我就跟你拼命!我……我就抱着她一起去死!”
张柔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狠狠地刺痛着陈敢的心。卖孩子?张柔竟然以为他要卖孩子?
陈敢的大脑嗡嗡作响,他终于明白了张柔的恐惧和绝望从何而来。一定是以前的陈敢,那个禽兽不如的陈敢,曾经做过什么伤害张柔和孩子的事情,才会让张柔如此的恐惧和不信任他。
愧疚,痛苦,愤怒,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陈敢淹没。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禽兽不如!
“张柔,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卖孩子,我……我只是去给你和孩子弄点吃的。”陈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温和,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米糊糊,慢慢地朝着张柔走过去,“你看,我给你买了米糊糊,是给念慈吃的,不是要卖她。”
陈敢指着地上的米糊糊,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张柔依旧警惕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米糊糊,又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敢。
“真的……不是要卖孩子?”张柔的声音依旧颤抖着,但是语气却稍微缓和了一些。
“真的不是,张柔,我发誓,我陈敢要是再动卖孩子的念头,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陈敢举起手,对着天空发誓,他的语气无比的真诚和坚定。
张柔看着陈敢,眼神中的警惕和怀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和困惑。她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曾经对她拳打脚踢,冷酷无情的男人,竟然会变得如此的温柔和体贴。
“那你……那你刚才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张柔的声音依旧很虚弱,但是语气已经平静了很多。
“我去村头王麻子家赊米糊糊了,家里不是没米了吗?孩子饿得不行,我只能去求求王麻子,看能不能赊点回来。”陈敢如实说道,他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只是平铺直叙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张柔。
张柔沉默了,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米糊糊,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张柔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我不该不相信你,我……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又像以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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