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林父林庆山口中的“五堂哥”,当然不是林庆山后母名下的那几个孙子,而是隔房的林嘉和。
林嘉和,是林父大伯家二房的孙子,也就是他的堂侄子,在同辈中排行第五,所以林嘉树叫他五堂哥。
之所以让林嘉树找林嘉和,一来是林嘉和人高马大,有他在,危险能少几分。
二来,自从被后娘分出来后,大伯对他这个侄子早年多有照料,两家这些年关系维持得不错。
林父对这个大伯的感情,甚至还胜过他那个亲爹。
毕竟自从后娘进门后,他爹眼里就再没过他们姐弟了。
可大伯却不一样,他们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但即使是这样,这回要凑彩礼钱,大伯他老人家,还是咬牙拿出了二十块钱出来。
林父一直惦记着这份恩情,所以有机会的话,还是想拉拔一下大伯一家。
林嘉树因为自己的一些小秘密,其实不大愿意和人搭伙。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林父能答应他再次上山的条件,所以就没有反对。
“那行,明天下班后,我跑一趟大爷爷家,问下堂哥愿不愿意去。”
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临睡前,林母把林嘉树交上来的几十块钱,还有还完欠款后剩下的彩礼钱,凑在一块,数了好几遍,才放回小箱子里偷偷藏在炕洞里边。
林父见她脸上始终带着笑,“这回该放心了吧。”
有钱有粮,儿子也争气了,这个冬天终于不用那么难熬了。
林母舒出一口气,“要是不用上山就有钱挣,那才是真的放心。”
林父沉默着叹了一口气。
能好好过日子,谁愿意去拿命挣钱呢?
还不是穷闹的?
一夜无话。
早晨起来,林嘉树呼出一口气,明显感知到今天虽然没下雪,但温度要比昨天天下降了好几度。
他记得前世这一年,到了十一月下旬,一场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三天,温度降到了零下三十度。
那时别说上山了,连出门都成问题。
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得抓紧点才行了。
不过虽然这样,林嘉树还是得先去上班。
再怎么样,目前他也不能把卫生员这份工作给丢了。
好在他们是有休假的,一周休一天。
苏桃休周六,他休周日。
今天周五,再上两天班,他就能有空再上一趟山了。
出门前,林母照例递给他一个铁饭盒,里边通常会装一个窝窝头,隔个十天半月,偶尔会有个鸡蛋。
今天饭盒一入手,林嘉树就察觉到那重量不对劲。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多了个鸡蛋呢,结果晃了一下发现里边的动静不太对。
揭开一看,发现里边除了一个窝窝头之外,还有一勺土豆红烧兔肉。
分量不多,但足足有三大块整块的兔肉呢。
一旁的林小妹看到了,有些艳羡地舔了下嘴巴。
兔肉太好吃了,她吃完一顿还想吃。
不过虽然馋到要流口水,林小妹还是懂事地没有开口。
虽然林母没有很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但是她最疼二哥了。
要是自己敢抢二哥的午饭吃,林母知道了肯定会骂她大馋鬼的。
林嘉树回头看了一眼,见林母正背对着他们,坐在墩子上给三只兔子和鸡鸭跺白菜叶子。
他先嘘了一声,然后捏起饭盒里最大的那块兔肉,塞进了林小妹的嘴里。
林小妹眼睛一下瞪大,下意识地咬了一口。
炖得软烂的肉,一抿肉汁就全跑出来。
她一下捂住嘴巴,跟个小仓鼠一样小口小口吃着,乌眼睛又亮又水润。
投喂了一把妹妹,林嘉树满面春风地出门了。
屋里于文秀看到这一幕,小声笑着和林嘉成道,“小叔看着真的不一样了。”
之前的林嘉树,性子有点冷漠和独,属于家里油瓶倒了都不会去扶一下的人,整天只关心谢知青的事。
现在的林嘉树,性子要活泛多了,也懂得关心人了。
比起刚嫁进来不久的于文秀,林家人对林嘉树的转变,体会自然更深。
他们猜测林嘉树可能是和谢知青两人间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林嘉树受了打击一夜长大了。
不过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林父林母和林大哥就没有想这么多。
今天卫生站里,客人不算多。
所以过了十点半,林嘉树就把饭盒放到炉子上热着了。
他早上四点吃的早食,现在肚子早已经空空。
苏桃见状,赶紧也把自己的饭盒拿了过来,挨一块热着。
林嘉树注意到,昨天他给苏姚的那个油纸包,还在办公桌上放着。
他奇怪地问苏姚,“怎么不拿回去吃?小心哪家孩子进去给你摸走了。”
“我忘记了。”
苏姚脸小红了一下,赶紧把油纸包塞进抽屉里锁上。
其实不是忘了,而是她不舍得吃,就放在自己的包里,今早上班的时候,忍不住拿出来看。
结果刚好有个病患着急叫人,她来不及放回去,就这么忘在桌面上了。
林嘉树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他想到林小妹不舍得吃完油炸糕,就多嘴劝了一句,“不用省着吃,吃完了等我去县城,再给你们买。”
现在的人都可惜东西,也不懂什么过期不过期,一点东西都要存放好久。
可像这种糕点,都是刚出锅的最好吃。
放得越久,香味就越淡,口感也会败掉。
所以尽早把东西吃进嘴里,才是更划算的。
“好,我知道了。”苏桃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一会就吃。”
想到林嘉树说还要给她卖,她又赶紧拒绝,“这些东西不便宜,你给家里买就行了,不用给我买的。”
林嘉树挥挥手,不在意道,“没事,不差你这点。”
见饭热得差不多了,他揭开饭盒,拿出筷子,拨了一块兔肉和几块松软的土豆到苏桃的饭盒里。
“这是我亲手猎来的兔子,你也尝尝。”
原本要拒绝的苏桃,话一下就说不出口了。
林嘉树亲手打的兔子呀,她想吃。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说着下个月的执业证考试。
苏桃有些犯愁,“知识点倒是努努力能背下来,我就是有点害怕实操。”
他们这乡下的卫生站,平日里最多看个头疼脑热,所以打针配药什么的,倒是熟练。
但其他的急救知识,基本就只停留在课堂上学的那点东西了。
“要是能有机会多练练手就好了。”
苏桃这么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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