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卯时不到温阮幼被姐姐掀开被窝,模模糊糊被套上毛绒绒的坎肩,棉袄棉裤和皮子护膝,最后套上从一品紫色仙鹤圆领袍。
温阮瑶拍着妹妹的肩膀,却始终舍不得拍醒
【自己穿鞋,我给你提不上!快起来自己穿鞋!】
温阮幼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暖轿,只是醒来时头正枕在阿姐膝上。
【先喝点肉沫羹,马上入宫就不能喝了】
温阮幼顺着阿姐送到嘴边的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阿姐又在她怀里塞了两个热乎乎的猪头肉的饼子。
温阮幼提上鞋下车。
陆陆续续的官员诰命,郡主县主们已经来了大半。
绿色,青色,蓝色,黑色,绯色,紫色的官袍
阶级分明。
官员与官员们在一起,诰命与诰命们在一起
郡主与县主在一起。
温阮幼把头耷拉在沈巍左臂上,恨不得站着睡会。
【你昨晚熬到很晚?】
【看烟花去了。】
【昨晚好漂亮的烟花,不知道是……】
不知是谁家放的……
沈巍已知不是皇家,除了皇家,有这破天财力的只有温家了。
【你好大的手笔啊,哄你徒儿高兴?】
沈夫人看着不远处撑着温阮幼脑袋的沈巍。心里简直发出尖锐的爆鸣,她腊月二十八看见那血腥的一幕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现在听见温这个字就做噩梦,完全没意识到她儿子削人脑袋时候也有够心狠手辣的。
【我徒儿高兴,天天放又如何】
【你还收徒吗,你看我成吗?】
不远处一排排公公脚步飞快有序,弓着身低头走,手里端着金器,银器,玉器,石器,香炉,红烛。每件器皿里都有不同的佳肴水果。
见此,官员和诰命郡主县主赶快在太庙前按品阶站好,辰时伴着洪亮有力的鼓鸣震天,太阳升起,冬日冷气也散去了好多。
随着祭乐响起,执事们陆续入场站定后,陪祭们唱着祭乐入场。
随着庄严的祭乐,皇家每个人穿着朝服,缓步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皇帝,左手边站着皇后,右手边站着太子。之后则是睿亲王和德荣公主。身后则是庄宣王,王妃,小王爷和纯柔公主。
太祖皇帝和老宁王一起打江山,兄弟二人,一文一武,权势相当。说好同享高位,可一山岂容二虎。天下初定,大业已成时,宁王在优势较大的情况下,主动让贤退居次位。才保住了大夏唯一一个异姓铁帽子王的位置,太祖皇帝把自己唯一的妹妹嫁给宁王,自己也娶了宁王的姐姐,彻底绑死,宁王去世时太祖以皇帝规格下葬入皇陵,以帝字封了谥号,并昭告天下,宁家子与容家子享同等皇位继承权。
太祖皇帝去世时让后嗣将他和宁王排位并排而立,同享万民祭拜,后世香火。
有时候挚友和死敌,就在一瞬间。
温阮幼站的笔直,肃穆而立,其实昏昏欲睡。敏锐的感受到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打了个哆嗦,精神了几分。
随着太子与自己擦肩而过,还有一道视线。整个皇家走过去后,灼热感才消失,那个人是谁?
睿王?他喜欢阿姐。
小王爷?那种高岭之花怎么可能会看她。
二位公主?这二位公主性格不错,但对温阮幼应该不感兴趣。
皇上皇后,庄宣王和王妃?
也不可能。
随着三声炮鸣,皇帝走上前,揭开牌位上的黄布,伴随祭乐声皇帝与身后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一同鞠躬三次,乐停。
随后就是献祭品,撒祭酒。执事将点燃的线香恭敬递给皇帝皇后太子及身后皇家人。举于眉齐,三鞠躬后插与香炉
众人肃立,撩起衣袍下跪,开读贡文,主要包括先祖事迹,皇家历史,帝王功绩。随着祭乐声大家整齐低喃。巳正时,读书完成。
把祭文放到火炉焚烧殆尽后,三鞠躬结束太庙祭祀。
还有一个时辰就是宫宴,家不在附近的人就在宫里太湖,御花园,花月游廊,碧波亭游玩,投壶,斗诗,品茗论道。
温阮瑶被皇后叫到云倾台检查宴会佳肴美酒和座次名单。
温阮幼那几个狐朋狗友家都在皇城边上,太子被太后带走去给远房亲戚表演节目去了,好惨。
温阮幼熟门熟路回到凤栖宫,准备回偏殿睡觉。
凤栖宫内的小院里一阵欢声笑语。少女们笑音如银铃。
温阮幼困得厉害,抬腿迈入门槛,看没有自己认识的人准备左转。
【站住!没看见本郡主在此吗?!】
一声娇纵尖利的声音吼住温阮幼的脚步。
温阮幼扭头,看看眼前几个十三四的少女,不好意思,皇城根下的郡主世子比太湖的鲤鱼都多,温阮幼指指着自己。
【在叫我吗?】
【就是叫你!滚过来!】
温阮幼的困意被刚才的吼声打散了,抱胸甩着大外八步,不急不缓的走向中间那个打扮最艳丽的大小姐。
【我来了,郡主有何指教】
看温阮幼没有丝毫要下跪的意思,小姑娘扑上来就要撕扯她。
温阮幼傻了,她还穿着从一品的朝服呢。
一把抓住女孩张牙舞爪的双手。
【你是皇后母家的小郡主?有话说话,这是做什么!】
女孩被桎梏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更生气了,招呼周围的人群殴温阮幼。
凤栖宫的洒扫宫女们赶快过来拦着众人。看似保护温阮幼,其实保护这群小姑娘。
一群宫女一人一句,叽叽喳喳。
【小郡主!小郡主!这是太师大人!您不得无礼啊!】
【太师息怒,小郡主年幼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
【郡主,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们怎么给皇后娘娘和国舅爷交代啊!】
【太师息怒,千万别动手,这可是国舅爷的眼珠子啊】
【求太师高抬贵手,皇后娘娘最喜欢这位了,您千万别冲动啊】
生怕温阮幼一个不高兴把小郡主脖子拧断。
温阮幼抱着胸,笑滋滋的摆摆手,国舅爷一家常年在崇州,不上朝,不认识她也正常,皇后的侄女,娇纵一些也无妨。
扭头向偏殿走去。
【站住!你个狐狸精去太子表弟殿内做何!】
【狐狸精?我吗?】
温阮幼一脸疑惑的指向自己,她的外号很多,阎罗王,狼崽子,小战神。什么时候多了个狐狸精?
【仗着自己颇有姿色,想钻到表弟的屋里去爬床!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这个娇小姐像是被气急了,竟然冲破了宫女的人墙,冲温阮幼打过去。
嚯,好大的谱啊,太子不在,就要随意打杀他的人。皇后国公宝贝她是因为她姓叶,太子宝贝她吗?这天下还有一天姓容,她就算被叶家宝贝到天上去也不得在宫里撒泼。
温阮幼被娇小姐的哨子嗓叫的烦躁,看她冲过来顺手提着她的领子把她提到房顶。
世界安静了。
皇宫的房顶高十八丈,琉璃瓦很滑,一般人根本站不住。娇小姐坐在瓦片上,如被簕住脖子的鸭,梗着脖子面色惨白。
下面的小宫女跪了一地求温阮幼放小郡主下来。
太子带着豆包一回来就看见一群人呜呜泱泱跪了一地掌心合实,拜向房顶。
容珩踏出福寿宫门的一刻,凤栖宫偏殿的小太监就凑上来三言两语说明原由。
温阮幼看徒儿回来了,嘴角不自觉勾起来。
提着娇小姐飞下去。
【殿下,这人偷偷潜入你的宫殿失败被我发现,把我提到房顶上去,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容珩听闻此言,冷着脸一步步走向温阮幼,目光幽深。
娇小姐缓过来后一脸得意等着太子表弟惩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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