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赌坊里的骨牌与善缘的锁链

江南赌坊的深冬,炭火烧得通红,却暖不了“聚财阁”内的森冷。赌徒们盯着骨牌上的骷髅纹路,没人注意到庄家袖中藏着的人牙骰子——那是用柳河村失踪孩童的乳齿磨成的,每个齿缝里都渗着未干的血渍。

“大当家,善念城的商队今晚入城。”戴铁指套的副手凑到赌坊老板耳边,后者脸上的刀疤在火光下狰狞如鬼,正是十年前在雪谷偷猎时被鹿王踢伤的印记,“货箱里有给虎娃的生辰礼,是波斯进贡的夜光琉璃盏。”

“好!”刀疤脸举起人牙骰子,骨牌突然无风自动,在桌面拼出“劫”字,“老子等这一天三年了!当年李善人坏了我的猎狐生意,今晚便让他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他不知道,自己腰间的狐皮荷包里,正渗着柳河陈婆婆的血——那是他昨日绑架阿珠时,被护堤柳藤划伤的。

子时三刻,善念城的西街突然传来惨叫。十名蒙脸人劫走了虎娃的马车,刀疤脸的铁指套划破车帘,却见车内坐着的不是虎娃,而是小普,袈裟上的善缘花金粉在黑暗中如火焰般燃烧:“施主可记得,七年前在大兴安岭,你活剥了三只护崽的母狐,幼狐的哀鸣连雪山都在颤抖?”

刀疤脸的铁指套突然发烫,指缝间竟长出狐毛,每根毛尖都映着母狐临死前的眼睛。他惊恐地看见,被劫的马车突然消失,自己竟置身于当年的猎狐场,三只母狐的骨架正用爪子指着他,骨架上的皮绳,正是他用来捆绑孩童的凶器。

“不好!中了幻术!”副手的刀砍向小普,却见刀刃在接触袈裟的瞬间崩裂,飞溅的碎片在地面拼出“因果”二字。更诡异的是,赌坊内所有的骨牌都悬浮在空中,牌面不再是骷髅,而是他们这些年害过的孩童影像:有的在雪谷义学堂读书,有的在柳河跟着陈婆婆学编千纸鹤,每个孩子的眼睛都盯着他们,眼中倒映着赌坊内的血腥。

“大当家,你的脸!”副手突然惊呼。刀疤脸摸向自己的脸庞,发现刀疤正在裂开,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牙印,正是被他拐卖的孩童们咬出来的,每个牙印都在渗出黑血,散发着人牙骰子的腐臭味。

“把虎娃交出来!”李善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鹿王的银铃与善念城的护城河水共鸣,竟在赌坊内形成水幕,映出刀疤脸这些年的恶行:将孩童卖给波斯奴隶市场,用他们的血祭赌坊的骨牌,甚至割下少女的珊瑚发簪换钱——那发簪,正是阿珠母亲的遗物。

刀疤脸突然听见婴儿的啼哭,低头看见自己的狐皮荷包在蠕动,打开后竟掉出个沾满血污的襁褓,里面躺着的,正是他当年遗弃的亲生女儿,襁褓上绣着的,正是雪谷的鹿纹。“不……不可能!”他疯狂地撕扯荷包,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变成狐爪,指甲缝里卡着的,是柳河村护堤柳的枝叶。

“你活剥母狐时,”小普的声音像冰锥般刺入他的神经,“母狐用最后力气舔舐幼崽的额头,就像你妻子临终前,用鲜血在襁褓上绣鹿纹——她希望孩子能被善人收养,却被你扔进了乱葬岗。”

水幕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正是刀疤脸的妻子,她的手上缠着善缘绳,怀里抱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正是虎娃。“当家的,你还记得我们在雪谷的小屋吗?”她的声音混着狐鸣,“你说要给孩子取名‘善儿’,可你却亲手掐灭了他的善念……”

刀疤脸的铁指套“当啷”落地,跪在地上抱住头。他看见赌坊的骨牌正在崩塌,每块骨牌都变成了孩童的手掌,推着他走向水幕中的善念城。在那里,被他拐卖的孩子们正在善缘花下玩耍,每个孩子都转头望向他,眼中没有仇恨,只有一丝期待——期待这个恶人,能像陈剥皮一样,在善念中重生。

“带走吧,”小普望向赶来的护生卫,“让他在悔过坊给孩子们缝制冬衣,用他的铁指套熔炼成织针,每一针都要绣上被他伤害过的孩子的名字。”他转头对刀疤脸说:“你妻子的襁褓,至今还保存在雪谷的义仓,等你亲手交给女儿——她现在,是青瓷镇善窑的学徒。”

三日后,赌坊的废墟上竖起了“护生织坊”的木牌。刀疤脸坐在织机前,用铁指套熔成的织针绣着鹿纹,每绣一针,手腕上的刀疤就淡一分。他终于知道,自己当年遗弃的女儿,正是被陈婆婆收养,现在正跟着阿青学习烧制善缘瓷,她的陶瓶上,总刻着一句“善念不死”。

虎娃跟着小普走进织坊,将块善缘花绣帕放在刀疤脸膝头:“大胡子叔叔,红狐姐姐说,你的织针能让善缘花在冬天开放哦。”孩子不知道,刀疤脸袖口藏着的,正是当年从他襁褓偷走的鹿纹布条,此刻正与雪谷的鹿群产生共鸣,让织机上的鹿纹活了过来,仿佛在舔舐他的伤口。

立春那日,护生织坊的第一匹善缘锦缎出炉,上面绣着天下善人的故事:李善人救鹿、陈婆婆施粥、徐文远进谏……刀疤脸的绣针在“悔过善人”的段落停住,发现自己的名字旁,竟长出了一朵淡金色的善缘花——那是被他伤害的孩子们,用宽恕浇灌的花。

“因果如骨牌,”小普望着织机上的善缘锦,“推倒善念的人,终将被自己的恶行反噬;而愿意扶正骨牌的人,天地会给他重新排列的机会。”他指向织坊外,陈剥皮的善缘航正送来波斯的织毯,上面绣着刀疤脸女儿的瓷瓶图案,瓶中插着的,正是他亲手绣的善缘花。

善念城的春雨中,刀疤脸收到了第一封家书——来自青瓷镇的信,信封上印着女儿的陶印,里面是片金箔般的花瓣,还有句用血写的话:“爹,善窑的火能烧掉恶念,却烧不坏善念的种子。”他摸着花瓣,忽然看见当年的猎狐场,三只幼狐正在善缘花下打盹,母狐的骨架旁,长出了新的狐裘——那是用善念编织的,永不褪色的温暖。

赌坊的废墟上,善缘花的根系正在蔓延,将曾经的骨牌阵变成了花田。小普知道,这便是因果最公正的审判:不是让恶人在痛苦中毁灭,而是让他们在善念的光芒中,看见自己本可以成为的样子——那个在雪谷与妻子憧憬未来的丈夫,那个期待孩子平安长大的父亲。

竹篓里,三花猫正蜷在善缘锦缎旁打盹,三只雏鸟已能模仿织机与鹿铃的和鸣。小普望向远方,看见善念城的护城河水正倒映着满天星斗,每颗星星都是善人的眼睛,注视着世间的善恶。他忽然懂得,坏人受报应,不在于以牙还牙的痛快,而在于看见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善念之火,那才是对恶行最彻底的审判,对灵魂最慈悲的救赎。

当第一缕春光照在护生织坊的善缘锦上,刀疤脸的绣针终于绣完了最后一个孩子的名字。他抬头望向天空,发现善缘星轨又多了一颗亮星——那是他在悔过中找回的良知,从此,他的骨牌人生,终于翻到了新的一页,一页写满善念与救赎的新篇章。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