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儒道激辩

这时,小女孩怡宝眼珠灵动一转,恰似星子划过夜空,心中忽生一念,遂清了清嗓子,脆声问道:

“夫子,昔日有两小儿辩日,一儿曰日初出时近,因其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一儿曰日初出远而日中近,以日初出清凉,日中时热如探汤。夫子以为孰是?”

此问既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孔子微微一怔,那原本平和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思索的波澜,须臾,他轻捻长须,缓缓开口道:

“此问颇具深意。日之远近,非目力可精准判别,亦关乎天地阴阳变化之理。吾以为,两小儿所见皆有其表,然未窥其里。日之大小,或因晨雾霭霭、暮霭沉沉,光线折射使然;而冷热之变,亦与日之斜射直射,阳气之聚散相关。此乃自然之象,需以格物致知之法深入探究,不可仅据表象妄断。”

言罢,孔子目光深邃,似穿越眼前之境,望向那无尽的天地自然奥秘。

怡宝狡黠一笑,宛如灵动的狡兔觅得契机,又道:

“夫子曾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语似有偏颇,女子亦有聪慧贤良、心怀大义者,如女娲抟土造人、炼石补天,以一己之力补天地之缺,拯救苍生;嫘祖发明养蚕之法,开启丝绸华章,造福万民,夫子何出此言?”

其声清脆,然言辞间锋芒乍现。

孔子面色一肃,犹如巍峨高山瞬间凝重,沉声道:

“吾言此语,乃有所指。彼时所言之女子与小人,乃特指那些德行有亏、难以教化、心思狭隘且好搬弄是非之人,非泛指天下女子。女娲、嫘祖自是贤能之人,然亦不可因少数贤能女子而否认同类中确有顽劣难驯者存在。且此语亦为警醒世人,在与人相处、育人施教之时,当留意此等难养之人,莫要被其搅乱大局、带偏正道。”

孔子目光坚定,似在扞卫内心坚守的儒家理念,虽有解释,然亦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怡宝却不依不饶,模仿项橐的聪慧机敏反驳道:

“夫子,那我且问您,天上之星斗,昨夜我观之,其数似不可胜数,然夫子常以博学闻于天下,可知星斗究竟几何?”

此问一出,仿若利箭直逼靶心,周围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

孔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眉头微皱,那眉心似拧成了一个难解的结,沉思良久后,他坦然道:

“此问吾实难确切作答,星斗浩渺,犹如沧海之沙,吾虽好学,然于其数亦未穷究。”

孔子神色平静,并无因答不出而窘迫,反显其真学者风范,不耻下问,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怡宝见孔子如此回应,心中敬意稍生,但仍紧追不舍,振振有词地说道:

“夫子,您虽言此语有所指,但此一言既出,流传于世,已然对女子之声誉多有影响。

且若依夫子之意,仅因部分女子或小人德行有亏,便将二者并论,此论法本就不公。

男子之中亦有奸佞狡诈、品行不端者,若以偏概全,岂是儒家所倡之公平公正?

况女子于世间,亦为家庭、为社会贡献诸多,或相夫教子,或操持家务,或于市井之中营生,皆不可或缺。

您将女子与小人同列,莫不是忽视了女子之诸多善举与功绩?

且若按夫子有教无类之说,无论何人皆可教化,又何必独独对女子之教存此偏见?”

孔子微微点头,神色凝重道:

“怡宝,你之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吾之言语,或因当时情境,未虑后世之变。

然儒家之道,本就在不断修正、完善。

女子之能与善,吾亦有所见,如孟母三迁,育子成贤,此乃女子智慧与远见卓识之体现。”

怡宝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

“夫子,您既知儒家需与时俱进,却仍拘泥于旧有的对女子之成见。

若以儒家仁道为基,当平等视之众人,不应有此性别之差。

且昔者,舜帝之妻娥皇、女英,辅佐舜帝,德馨流芳;许穆夫人,才情绝世,为救国难奔走呼号。

此皆女子之楷模,夫子又何忍以一言蔽之?”

孔子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又道:

“吾虽有失偏颇,然儒家经义,亦在传承中被曲解或误读,吾亦望后世之人能明辨是非,正确理解儒家真意。”

怡宝步步紧逼:

“夫子,您为儒家先圣,一言九鼎,既知有误,为何当时不加以详明阐释,以免后世争议?

如今却似推诿于后人,此非大丈夫所为。”

孔子长叹一声,竟无言以对。

他望着怡宝,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与思索,似在重新审视自己过往的言论与理念。

小普在旁,见怡宝与孔子辩得难解难分,心中暗自钦佩怡宝之勇气与聪慧,亦对孔子能坦然面对质疑有所感悟,深知学问之道,就在这不断地质疑与解答之中逐渐明晰、深入。

他仿若一位默默的旁观者,见证着智慧的火花在这激烈的辩论中四溅,为日后自己的求道之路点亮了一盏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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