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嬷嬷担心安安的神情从来都不是假的,她一天到安安要离开,她也顾不上和阮娇娇争执,把东西放下就追着安安跟着他离开。
甚至一度还以着照顾安安的名义,都不允许阮娇娇和安安两个人待着太久。
阮娇娇只能偷偷溜溜的潜入书房,想找裴淮玉,阿九就在门外守着,一见到阮娇娇,都不用想着通不通报了,毕竟这滑稽又阴暗爬行的阮娇娇未来很可能是自己的女主人。
“进来了就过来研墨吧。”
阮娇娇都还没冒头裴淮玉就知道进来的人是她,甚至还开始指挥她干活了。
阮娇娇不情不愿的给他研墨。
好在两年前的记忆没有忘光。
研完墨之后,阮娇娇都还没有开口说正事,裴淮玉就拉着她的手,让她过来写两个字,“我看看你的字有没有退步?”
阮娇娇现在写的这些毛笔字都是裴淮玉一手教出来的,多少都带着一点他的影子。
但裴淮玉突然这么一说,真的好像小时候被老师要求背书一样。
阮娇娇早已经忘得精光,只能靠着肌肉记忆来写,或许是因为紧张吧,有种面对老师的紧张,写得歪歪扭扭。
裴淮玉终于看不下去,皱着眉头,握住她的手,“你这两年是一点字都没练过?”
有种被抓包的心虚。
“能被本相一笔一笔带着写的人可不多了,却没想到教出了你这么一个蠢学生。”
裴淮玉满眼就是她的那些丑字。
阮娇娇却清楚的感觉到了他手心传来的温度,两年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她不由得怔了怔,或许目光照已经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两年前裴淮玉抓着她学字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么漂亮的老师,阮娇娇就是被迷得左一道右一道的。
“看我脸上有字吗?蠢学生。”
裴淮玉倒是宠溺一笑,趁其不备的叩了一下她的脑门,让她长长记性。
“我才不是蠢学生,是你教的差!”
“抓着你的手来学,都学不会,你说还有什么学得会的,哦对了,接.吻也学不会,每次像个木头人一样。”
阮娇娇脸一下子就燥红起来,好端端的提什么接.吻,还说她技术不好?!
阮娇娇都想让他回忆回忆起过去,到底谁是脸能红到耳根的毛头小子,“我的天呐!只有我说你是木头人的份,大逆不道!”
她张牙舞爪地想把墨汁抹在他的脸上,却被他的大手握住,阮娇娇只要一抬头就能够看到他的嘴.唇,可有些事情就是忍不住的想入非非,怕被对方看到自己的糗态,她别扭的别开头去,“裴淮玉,那黄嬷嬷到底是什么人物呀?”
裴淮玉对比于她,反倒是显得平静许多,“怎么?是来告状的?”
“我才没有。”
阮娇娇不会承认自己事实上就是的。
“黄嬷嬷刚走,她说你不修边幅,毛手毛脚,丢三落四,不适合做裴祈安的夫子。”
阮娇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阴险的小人,她过来告状还做了很大的心里准备,没想到黄嬷嬷直接先来告她的状了,“她恶人先告状!”
“黄嬷嬷这两年来对裴祈安那可是看着亲生孩子一样照顾的,因为她,安安的事情我才没有操心那么多,你觉得我信她,还是信你这个抛夫弃子的女人?”
裴淮玉顺势还掐了一把阮娇娇的脸,“给你涨涨记性。”
阮娇娇忍着被他掐了一把的疼痛,用力的揉了揉自己脸,扯着嗓子,“好哥哥,你知道的,你也看到了,我带着安安每天晨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还有每天鸡都没打鸣,我就起身了……”
“也不知道是谁日上三竿才睁眼。”
裴淮玉无意间透露出自己有早晨过去看过他们娘俩的事,不过阮娇娇一点都没查觉,还在为自己辩论。
“没有,真的,我是真的觉得晨练对于安安的身体有好处,可黄嬷嬷她偏偏说,安安身子弱,不能晨练,可是我觉得,就是因为身子弱才需要多锻炼啊,况且你知道吗?我觉得她有些奇怪,她是不是对安安过于关心了。”
裴淮玉,“裴祈安是这里的主子,下人关心不是正常吗?”
“不是说关心不正常,不好,只是我现在才发现府里府外,还有黄嬷嬷都对安安格外关注,生怕磕磕碰碰,太关注了,安安反而会很有压力,小小年纪整天愁眉苦脸的,我说一下,黄嬷嬷还说,我不了解安安……”
说到这里,阮娇娇有点惭愧,确实,对于黄嬷嬷这两年的付出,她这个作为生母的,或许对安安的了解,还不如她。
裴淮玉,“阮娇娇,作为裴祈安的亲生母亲,你觉得很丢人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裴淮玉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裴淮玉在等一个机会,他想把这个机会留给阮娇娇,可等的太久了,他已经没耐心了。
阮娇娇怎么会是不愿意。
她是不敢。
安安那次口中说的,他恨自己的生母,每一个字都历历在目。
每当午夜梦回,这句话会比幸福知足更快一步的还要在她的脑海当中。
她不敢。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结果。
一种安可能安再也不会原谅他的结果。
她想等再多接受她一点,可什么才叫做再接受一点,接受一个抛弃了自己两次的生母吗?阮娇娇一直都在避开这个话题,不愿意想也不敢想。
裴淮玉等待着她的回答,但不管是还是不是,裴淮玉始终都没有等到。
“黄嬷嬷是个好嬷嬷。”
裴淮玉真的很少这么中肯的评价过一个人,黄嬷嬷对安安的用心,他都看在眼里,这也让他有了很大的空间去发展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她原先宫里的嬷嬷,她自己孩子是因为生病去世,也同样是体弱多病,她认为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了他孩子的悲剧,所以她对安安就会格外的在意。”
“我白日时忙于朝事,安安大部分都是黄嬷嬷来照顾,但不管怎么来说,她确实很用心。”
“好了,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回答了,你可以走了。”
裴淮玉话语如冰,下了逐客令。
阮娇娇张嘴欲言又止。
裴淮玉张口想再一次下逐客令。
阮娇娇却突然攥紧衣角,眼眶泛红:“我从来没有觉得作为安安的母亲丢人,我从来没有不愿意承认,我只是……我只是不敢告诉他,怕他厌恶我,不愿意再见我了!”
裴淮玉顿了顿,抬眼望向眼眶泛红的阮娇娇,抬手示意她过来。
阮娇娇胆颤兢兢的靠过去,还以为裴淮玉要跟他偷偷的透露一些安安的小心思。
结果呢,脑门又被他叩了一指。
阮娇娇捂着脑门喊痛。
裴淮玉却幸灾乐祸,“说你是蠢学生,你还不信。”
而此时在屋内的阮娇娇浑然不知,安安也在外面等着,甚至里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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