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
他下意识地喊出声,声音却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而那个身影只是继续向前走着,丝毫没有停留。
裴淮玉的心跳陡然加快,他几乎是本能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
阿九想给裴淮玉开出一条路来,正准备动手,裴淮玉却又拦住了他,“不得在百姓面前露刃,自行去领罚。”
可也就是这样……他根本抓不到眼前的那一抹身影,恨不得全世界就在面前。
裴淮玉终于抓住“阮娇娇”被风吹散的头巾,“阮娇娇,你还想去哪?”
头巾之下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不是阮娇娇。
裴淮玉整个人僵在原地,头巾的主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离开。
风一吹,一张悬赏图差点砸在了他的脸上,裴淮玉不动声色看着画像上熟悉的面孔。
他已经在思考着,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太凶了,阮娇娇才不敢回来,要不然在悬赏图下面多加一行,说,阮娇娇要是自己回来的话,他定然不会迁怒于她?
阿九,“主子,需要往上面加点什么吗?”
裴淮玉沉默片刻:“两只烧鸡。”
阿九,“啊?”
而阮娇娇根本没发现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有个小女孩哭哭涕涕地说头巾不见了,阮娇娇便把自己的头巾给了她,反正她非常自信自己这夸张的丑态没人认得出来。
只是然后这一路上,走过路过都能看到这贴满的告示,是裴淮玉在重金悬赏自己。
“个十百千万……”
阮娇娇一点一点地数着悬赏上面的数字,“裴淮玉有钱了就是不一样,用他那俸禄,还不如把这钱给我呢。”
可也就是这满城的悬赏图,注定了阮娇娇不得消停,她甚至都不敢停下,买了一个面巾,直径地就朝着酒馆的位置走。
好在裴淮玉的人差不多都去保护公主了,留在酒馆里看守的人并不多。
天时地利人和。
阮娇娇在旁边观察着,按照酒馆的规矩,今日午时定然会有人出来进货,这个时候她就可以和这个酒馆的管事对上暗号了。
“烧鸡配酒……啊秋!”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了,还是有人在想她,阮娇娇突然间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想吃烧鸡了,裴淮玉的那赏金能买多少只烧鸡?
原本快要午时了。
阮娇娇等着在旁边的小摊子上都快打上瞌睡,突然间被一阵鬼哭狼嚎吵醒。
“苍天啊!没有天理了!这家酒馆的酒能喝死人啊!”
是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已经毫无面色的汉子跪在酒馆的面前悲痛欲绝,妇人看起来二十出头,那个已经死透了的汉子是她的新婚丈夫。
这条街的人都叫那个妇人为琅娘,平时日多都是以尖酸刻薄闻名。
现在丈夫离世,膝下无一子,世人都在感慨,这娘们命苦。
“天呐,怎么还会有这回事?!”
“这家酒馆生意一直都挺好,酒也格外醇香,这酒俺都喝了好几坛了,都没什么事。”
琅娘:“你又知道没什么事,等你死了就有事了!”
酒馆管事的小林是一个姑娘家,一直都在帮阮娇娇管着京城的酒业。
她哪见过死人啊,这一场面把她吓得够呛,可还是战战兢兢的出来维护自家酒馆的声誉:“我们家的酒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琅娘:“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啊,我家相公昨天夜里喝了你们家的酒,现在就出了事儿,都来不及送去医馆,就已经没气了!”
“老刘家就我丈夫一根独苗苗,现在一个子嗣都没留下来就撒手人寰了,除非你们赔……赔一千两!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小林涨红了脸,确有苦都说不出,哪怕在这一群倒向琅娘的众多人的指责下,也把腰板挺直了证明自家的酒是不会有问题的。
“你说你的相公是喝了我们的酒出事的,大家伙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琅娘是吧,我要是没记错,你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却生性懒惰,就喜欢躺在路上那些讹那些命苦人家的钱,这次怕不是想讹上我们了?”
阮娇娇冷笑两声,听不下去站出来。
她并非不同情一个死了丈夫的新妇,可同情也得分人。
这些酒都是她的合作伙伴亲自督促酿出来的,从原材料到温度到年份,也都是阮娇娇她亲自跟进,况且方子也是阮娇娇再三确定无误才安排下来的。
她是以连锁店的方式将酒馆开到京城里,名为“深巷酒香”,以独特的醇香口感闻名,在外面那些小镇小城里都是非常出名的酒窖。
也就是这个名声打了出去,“深巷酒香”在京城不出几日便站稳了脚跟。
“你是谁?”
琅娘手里头拿到的消息,无非就是这酒馆的东家早已经去云游了,管理这京城里城东城西两家“深巷酒香”酒馆的也就是一个丫头片子,所以她才把心吃进肚子里面,挑着这个时候来闹事。
小林没有认出来阮娇娇,既害怕又期待,直到阮娇娇对上了只有她和她的两个东家才知道的暗号,这才放心了。
“她相公有来这里买过酒吗?”
小林翻阅账本,“有的,昨晚打了一坛美人香走。”
就是因为正好琅娘相公来过,小林才有嘴说不清,可她不明白东家怎么这么坦荡。
阮娇娇无所谓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去收拾收拾,我们准备报官。”
阮娇娇当然怕见官,怕遇到有能认出的她人,可眼看着琅娘更怕,因为她心虚啊。
琅娘再一次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没天理了,到这个时候,这些酒馆的人还在想着推脱,可怜我的相公,死得不明不白……”
旁边都是一些人的指指点点。
他们会无脑的同情弱势群体。
“我也不想把面子搞的那么难看,八百两!就八百两,你们也拿的出来,我也能够安置我后面的生活,这事情就算那么了结了。”
阮娇娇蹲下来冷笑一声,“别说八百两了,一两都没有。”
在这边吃瓜的绝大部分都是有家室的妇女,因为自己有丈夫,所以更能想到如果他们失去了丈夫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所以对琅娘颇带同情。
她们一个个苦口婆心的劝,好像这人真的好像是喝了他们家酒馆死的。
“小姑娘啊,你也别那么心狠,她本来就死了丈夫了,再去官府里闹一闹,难道琅娘的名声都不要了?你的酒馆生意也不错,凑合凑合给她些钱打发她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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