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后,北延人整整休养了十年。
也给了大夏十年的喘息之机。
因心有执念,原主的魂魄游荡在世间数十年之久,看见了许多事。
女皇得知北延之事真相后当场气晕。
她本以为自己这个蠢儿子,就是虚荣了些,有些小毛病,大事上还是能明白的,没本事把政,以后让他坐皇位上当摆设总可以吧?
结果他竟然干出这种通敌卖国的缺德事!
他怎么那么孝呢?
真是孝死她了!
早知道他是这个德性,当初他出生的时候就该把他掐死,早点重新生一个!
宋仁赢伙同不满女皇掌权的那部分人,趁机女皇昏迷发动宫变,气死女皇后登基为帝。
朝中又各有心思,分裂严重,加上种种政策问题,民间百姓起义。
宋仁赢确实没愧对他的名字,送人赢,给人上血压。
大夏朝廷本身就有诸多问题,这一下子,不过短短十年,大夏衰败得更快了。
原主用命,也只为大夏争取来这短短十年休养生息的时间。
十年后,北延再挑战火,大夏连连败退,昌京,门户洞开。
别人天子守城门,君王死社稷,他摆了,拱手让江山。
宋仁赢和其余皇室中人一同降了!
北延人也看不起他,他被扒了衣服牵狗一样牵出去游街,羞辱大夏,宋仁赢甚至不敢自尽。
有一部分世家还算要点脸,投了就投了,实实在在,没给自己脸上贴金。
有一部分世家嘴脸非常真实:什么?改朝换代了?哦,我们淡泊名利,不屑于参与权力之争!什么,家族子弟去新朝入仕了?哦,那是想为民请命,我们为新朝做事,是为了普通百姓过好日子啊!
总结就是一句话:我们清高啊!
改朝换代又如何?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换个皇帝而已,他们世家影响深远,依旧可以屹立不倒。
这其中甚至包括原主出身的温家。
那日原主飘回故地,听见他父亲提起她。
“萤火之光,如何与日月相争?静婉若不曾入仕,随咱们温家投北延,哪会受半分影响啊?如今落个英年早逝的下场,也不知她可悔?”
原主只觉得悲哀,人和人的坚持,都是不相同的。
在她心里,有一些东西是高于生命的。
原主忠的从来不是君,而是家国百姓,是这片她长大的皇天后土,是这个民族。
她想,她这一生,都在做她想做的事,活得痛快,无甚可悔,只遗憾守不得这山河繁华,家国昌盛......亦难两全忠孝二字,对养育她的父母和温家不起。
这时候,只剩下一支不愿投降的大夏军队,和一部分百姓还在苦苦支撑,最后被逼到西南坎关以外,占山据地。
后,这支军队遭放火烧山,全军覆没。
世家皇族皆降,余下一支军队和百姓坚守家国。
这是件非常可笑的事。
让温柔脑海里浮现了一句台词:臣等正欲战死,陛下何故先降?
夏国,自此永远湮没在历史长流中。
......
原主的心愿是希望温柔能肃清大夏朝堂,驱逐外敌,守大夏百年盛世。
就宋仁赢这德性,来温柔面前晃一圈,搞不好她就会忍不住一箭把他也送走。
这次的原主习武的根骨要比陆远秋差许多,像陆远秋那种武学天才,在小位面里是万里挑一的。
不过也够了。
温柔挑唇一笑。
肃清大夏朝堂、驱逐外敌,守大夏百年盛世,也不用让宋仁赢活着啊。
守大夏,又不是守大夏皇室。
她来做皇帝,还是夏国人掌权,不改国号,不也是大夏吗?
不好办还不简单?直接掀桌。
......
温柔来的时候还比较早。
此时正是原主刚入都察院半年左右的时间。
自古相权与君权相辅相成,又互相制约,一方强势便有一方弱势,自千年前的古国始,两者之间的矛盾日益显着。
到了夏国,为了加强君主权力,开国皇帝干脆废除了丞相制。
设六部主行政、五台军督掌兵权、都察院司监察考核、大理寺管刑狱案件审理,都察院必要时与刑部、大理寺会审司法。
都察院作为皇帝监察天下的眼睛,必要时刻,可问责六部、五台军督。
除了国都昌京都察院,全国各地都有督查司,还有四处调动的巡察御史,由都察院统一管理。
原主现在就在其中任职。
原本女皇并没有让原主任巡察御史一职出京的意思。
毕竟巡察御史看似是个动了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职位。
但其实是最容易出事的。
虽说涉及巡察御史死亡的案子,相关人员都活不了,当地官员最低也是贬官,严重的乌纱帽也保不住,但这更成为了一个祸害对头的法子啊!
还有些御史,出去一趟,说不定就变质了。
这个职位的危险程度,不亚于仙侠小说的师尊,出事概率就和修真小说无情道的破戒概率一样高。
但温柔要完成原主的心愿,自然不可能不出京,于是花了点心思说服女皇。
......
已经是夜里了。
倾盆大雨不断。
两批人马神色不一地杵在江边。
借着闪电的亮光,温柔目光沉沉地盯着运江之上的石桥残骸。
身旁的护卫方照有点傻眼了:“大人,这是第二座桥了。”
运江横亘在去往高业郡的必经之路上,要想去高业郡,要么绕路数百里,要么就得过桥。
温柔一路过来,已经是看见的第二座断桥了。
此时天幕上的乌云雷暴格外应景。
就如一把笼罩在南端百姓头顶的巨大黑伞。
那头身着官服的男人堆出个笑脸。
“江大人,实在不是我等不想尽快办事,这雷暴雨之下,江水猛涨,桥断了,船只无法跨江,咱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大夏疆土辽阔,如今是州郡制度,一共十九州,各州下辖六郡,郡内县城数量各异。
此人名为熊人出,是梁州当地负责驿站和官员往来的驿丞,在州令手下办事。
代说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州令来的。
高业郡就在梁州辖区内。
温柔只是淡淡牵唇。
“运江时常水患泛滥,水急湍激,可这一江横贯,几乎将中原土地一分为二三之势,也是历朝历代的难题,五百年前前朝下旨命工部建造,更有大师许昌督导这运江十二桥。”
运江是两岸沟通的必经之路,无论是掌权者对于南方的掌控,还是贸易往来都极其重要。
维护两岸连接,可以说在历代都是重点工程。
除了这十二桥,还有三座船只造就的浮桥,不过浮桥在洪水下不够稳固,早已损毁。
话到此处,温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几百年风雨不侵,洪涝未摧,没想到,本官不过来此踱步一二,就断了两座桥,看来本官比这洪水可好使多了,日后也不必担忧战事了,本官往边疆一杵,地都得塌三寸吧?用什么雷火弹,直接把我扔过去。”
“呵呵,江大人真会说笑。”
温柔阴阳怪气:“哎,不比熊大人,雷火弹都能掏出来炸桥和我开玩笑,您说是吧?”
对方面色微僵:“江大人可是听了什么谣言,下官——”
温柔手里的刀瞬息落到他脖子前边儿,被风吹动的发丝擦过刀刃,一下子就断了。
熊人出看着断发,总有种看着自己脑袋落地的感觉,不由咽了口唾沫:“江大人这是想做什么?您虽然是巡察御史,但这毫无罪责擅动朝廷命官、先斩后奏也不合适吧?”
温柔忽而收了刀,负手而立:“和熊大人开个玩笑罢了,熊大人,你瞧那断桥,和你的头发像吗?”
“......”
他合理怀疑她问的是:你看那断桥和你的脖子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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