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声嘹亮的高呼响彻军营。
北夷主将图不花帐内。
“禀将军,飞鼠营来信!”
飞鼠营是他们设立的一支细作营,专门培养细作,以及负责策反联系敌军叛徒的。
“快快呈上!”
图不花看着暗子传来的消息。
没多久,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大好!大好啊!”
副将泰尔马微微挑眉:“将军,可是锦城内一切顺利?”
“不错,锦城郡郡守一病不起,大小事务全靠着吴通圣一个人,如今锦城内已经有人偷摸吃起了人,吴通圣将军中的粮食分了一些给百姓,连柴火都没了,下令拆了一部分民房,百姓便怨声不断,为了安抚民众,都将这些个百姓安排到他府上住下了。”
越说图不花脸上的笑容越灿烂。
甚至带着嘲讽。
“也就是这些满口礼教圣贤的中原人,才会叫一群百姓和仁义牵绊住。”
好的人家不一定记,坏得可给他算得明明白白。
“不如将军猜一猜,这锦城是百姓先强开城门打杀庆军,还是那庆国的老匹夫先开城门投诚?”
泰尔马老神在在地笑了笑。
他喜钻研中原兵法,自然也比图不花还要了解中原人,更深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可是仔细留意过中原百姓和朝堂官员的脾气心性。
庆国朝堂也是鱼龙混杂。
大多数墙头草早就投了北夷。
稍微有些抵触北夷,又觉得庆国没有前途的,也投奔丰国去了。
如今还留在西南庆国的人中间,的确有些一开始想得好,但如今接受了现实逐渐摇摆不定的,但不多。
大多数都是顽固不化又自诩清高爱民的。
吴通圣就是其中之一。
百姓活不了了,他最终恐怕还是会开城门,而后说些视死如归的话,给百姓留下活路,自刎于当场。
“也就是这些两脚羊和畜生下崽一般多,皇上多方考虑要咱们收敛收敛,否则一路屠城杀过去,不比咱们这般爽快?还能大捞一笔。”
畜生果然是畜生,那开枝散叶的速度都比他们北夷的勇士快。
不过想想也正常,老天爷也算公平,中原的两脚羊又蠢又孬,会生一点兴许就是唯一的优势吧。
泰尔马笑了笑,话头一转。
......
官洲地界。
温柔和闻人淮已经到了官洲所属的一处城池。
两人在城外远远就看见了城墙上挂着的庆国旗帜,城墙上放哨的士兵也穿着庆国的甲衣。
城门紧闭,根本没有百姓来往,外边的流民和城里的,根本毫无交流!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同一个想法。
难怪官洲沦陷!
百姓被关在城中,这些人恐怕是配合细作,先攻下了一城,然后一路骗过去的。
西南多山水,闻人淮将东西几乎都交给温柔,还留下一把防身的匕首,准备了毒药和迷药,叮嘱温柔。
“你的脚伤还不算大好,小心一些,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你就藏在山中别下来,这些药物可以驱散虫兽,你在山中会比外边安全。”
温柔的脚筋基本上好了,但还不是很利索。
“你也小心一些。”
闻人淮颔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山林中。
看着那一抹雪色消失,温柔转身走进山里。
她用匕首磨着砍下一棵比较细的树,从树心选好木头砍下几块。
准备好东西,她就回到了和闻人淮分别的地方周围,找了个地方休息。
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就被脚步声惊醒了。
“温柔。”
“没受伤吧?”
“无事,我曾在青城待过许久,城内何处有狗洞我都知晓,比他们在外边儿安营扎寨时潜进去轻松多了。”
他这回没穿那身白了,瞧着除了换了身脏臭破烂的衣裳,的确不像有什么受伤的迹象。
温柔嘴角一抽,看着他那一身馊臭味的衣裳:“你的衣服呢?”
“换给城外流浪的乞丐了。”
温柔:“......怎么还沾了一身新泥?这该不是那乞丐滚的吧?你莫不是钻狗洞,从人家后花园爬进去的?”
闻人淮哽了一下,眼底有几分控诉:“......温姑娘还说心悦我,看起我的笑话倒是半点不留情,便不能不言明吗?”
“噗嗤!”温柔忍俊不禁。
闻人淮:“......”
察觉到对方的幽怨,温柔敛了敛笑容,“这一点我说的绝对是肺腑之言,别这么看着我,我不笑了我不笑了。”
进城他没钻狗洞,但是北夷人占了青城后,这一块儿的守将就将郡守府霸占了。
他想进去容易,但此事事关重大,涉及一整个锦城的将士和百姓,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自然需要更稳妥的方式。
如今武学盛行,防着刺客借轻功刺杀的不少,有不少专人守着高处。
温柔走近他身边,给他拍拍身上的泥土,把他留在自己这儿的衣服递过去:“赶紧去河里洗洗,下次别总只带一身白了,免得做个贼还需和乞丐换。”
闻人淮一顿。
“......倒也不必次次钻狗洞。”
“你说你这么大块头,怎么钻进去狗洞的?”
“缩骨功而已。”
他学的还挺杂。
闻人淮从怀中将一角没烧尽的信纸拿了出来,这一处边角,刚好留着印信拓印下的模样。
他去河里洗澡。
温柔比着大小,很快就用木头雕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印信。
等他回来,东西都做好了。
“看,没骗你吧,像吧?”温柔的刀法非同一般,对力和刀的掌控很极致。
拆螃蟹都能拆得柳闻弦说无声细下飞碎雪。
削个木头自然也不在话下。
沐浴过后的闻人淮终于褪去了那一身馊味,满身清冽的冷香:“还缺一件东西。”
温柔:“什么?”
闻人淮:“我仔细闻过这些信件的味道,墨用的寻常墨,但他们为了防诈,特意在印泥里边添了一味特殊的北夷药草。”
闻人淮曾经飘零过很长时间,见多识广,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
因为各个将领之间和北夷朝廷那头都要传递消息,这些将领身边也是带了特制的印泥。
但偷印泥容易被发现所以闻人淮退而求其次地偷了几根不容易被发现少了的药草回来。
两人立刻快速开始往提前准备的印泥里混药草汁。
闻人淮削了一块木头下来垫着,在上边写信,写好后印信一盖,墨一干,便收入信封中。
“现在,就看吴将军那边的动作了。”
......
锦城内,将军府。
吴通圣和夫人刘铁兰、儿子吴宴今坐在一处静静分着桌上的干饼。
年纪不大,但很懂事,对于只有干饼兑水也没什么不满闹腾。
“夫人,为夫思来想去,闻人将军的法子虽有可行之处,可若是北夷那头太过警惕恐会......所以,为夫想求夫人一事——”
听着父亲和母亲的话,吴宴今黝黑的眸子颤动,眼眶有些红了。
“爹,我去吧,我去一定比娘亲更能让人相信。”
刘铁兰当即拍桌而起:“今儿你说什么傻话呢,你才多大,爹娘活得好好的,岂能让你一个孩子涉险!”
吴宴今扬起小脸,黑亮的眼睛望着父母:“我是小,可我也读了很多书,我都知道的,如果锦城战败,我也活不了啊,爹,娘,让我去吧......”
“今儿,这些丧天良的东西是会斩草除根的......”
“爹,你从小教我读的,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而且爹,你忘了,咱们出了锦城往南走淮阳度的水路,两岸蒹葭丛生,冬日也只会枯黄,我人小,往蒹葭丛里一躲,找机会弃船游水,他们也未必抓得住我。”
吴通圣一顿。
心中揣摩着。
若北夷人怕他们借机逃走大批人,还真有可能只留这条水路和一条船出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