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有些低沉沙哑,隐约的停顿,叫人能分辨出他语气里的微微颤抖。
说完话,他便要把手抽开。
谁想温柔还是不松手:“不浪费。”
“什么?”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浪费,你不愿意,我就不逼着你了,但你也别总是和我分得那么清好吗?”
她说话时声音放得又轻又温柔,像是在哄他。
幽幽的夜风拂面,却未曾吹散人心间的沉闷。
反倒叫他心底更难受了:“......温柔,不值得的。”
她只是道:“这人世间,每个人都有他的大事小事,每个人的大事小事都不一样,而这是我的事,我觉得值得,那就值得。”
温柔是个很固执的人。
他曾经给了她温柔的爱和漫长的相伴。
那么从此,山高路远,唯此一处风景,长驻于心。
程云手握得指甲几乎陷进皮肉里。
温柔捏了捏他手。
他动作一僵,缓缓松开来。
......
从那夜之后,两人的关系出乎意料的平和了不少。
温柔也不再追着他非要他答应什么了。
但程云连着好几天情绪都很低。
不过手上的工作又忙起来了。
因为郊区一户人家报了失踪。
温柔跟着叶美兰去跑了一趟。
这家人是六七十的老两口带一个快四十岁的儿子。
儿子离婚了,没孩子。
失踪的是他们女儿,家里的老二蔡晓华。
放开之后,外边儿机会多,前几年蔡晓华就出去大城市打工了。
但是一起出去的同乡传回来蔡晓华在海市那边,是做那种见不得人的生意的。
一家子都觉得丢人,吵过几次后慢慢就不怎么联系了。
但蔡晓华基本每三个月会寄一回钱回来。
这都大半年没寄了,他们一开始还以为人在那边遇到什么困难了。
但等了这么久,发现联系不上人了,这才报了警。
这年月拐卖等其他黑色产业也猖獗,失踪人员不少
这种走在黄色产业链的失联人员是最难被发现的。
因为很多家里觉得丢人,联系会很少,甚至有些死了很多年都没人报案。
温柔和叶美兰一边做笔录,一边思考着侦查方向。
613案的受害者中有好几个身份一直没确定下来。
这几年几乎报失踪的案子都会被拿出来比对,但是对上的寥寥无几。
连今年一月的受害者都还没有结果。
只是没想到。
失踪的蔡晓华竟然和613目前最后一位受害者的信息对上了!
根据死者的腿骨推断出来的身高,和蔡晓华差不多。
而蔡晓华父母和哥哥反映,之前蔡晓华回来时,有吸烟的习惯。
死者的牙齿的确有烟垢!
难道蔡晓华没按照习惯寄钱,是因为已经不在人世了?
此时国内刑侦上更多还是依赖于传统的痕迹检验和法医技术。
dNA还属于实验阶段,验证费用还极其昂贵,技术应用范围有限。
为了进一步确认死者的身份,长益市只能将蔡晓华家人和死者的dNA样本送到省里等消息。
就在所有人都在朝着这个方向侦查的时候。
法医老吴那边也传来了一个消息。
他们重新整理物证的时候,发现死者的花色毛衣中间扎了一根毛。
因为毛衣本身太花哨了,那根毛又扎进了毛衣针脚里边卡着。
现在重新整理时,阴差阳错才发现。
一大群人这会儿都目光炯炯地看着说话的老吴,等着他接下来的答案。
“所以?”
老吴:“人毛的髓质不发达,皮质比较宽,占毛干大部分,色素颗粒更多集中于皮质的外围,毛小皮鳞片薄,比较短、宽,所以这一根是动物毛。”
而这根毛和毛衣材质并不一样。
这代表着什么?
“凶手接触过这种动物,甚至于和动物有较长的时间待在一起,才更有可能把毛带到了受害者的毛衣上!”
温柔仔细看了一阵袋子里的那根毛:“这个更准确地说,是什么动物的毛?”
老吴点点头:“狗毛。”
“立刻排查家里狗带黑毛的!尽量别打草惊蛇。”
而且还要参考经济条件。
毕竟是个能穿得起黄胶鞋作案的凶手。
温柔:“我之前还路过过两家狗肉店,这个也可以查。”
叶美兰似乎想到了什么:“有道理,之前我爱人带我女儿去过生日的时候,在五层大厦那边的花园酒店吃饭,隔壁桌也做了狗肉。”
当时服务员介绍时给她女儿听见了,还吓得直掉眼泪,说狗狗好可怜。
温柔顿了顿:“那我去走一趟花园酒店。”
一个年轻警员从一边伸头出来:“这查饭店的,花费能报账吗?”
一群人迅速分工好,就各自出发了。
温柔出行是自行车。
......
花园酒店算是长益市的顶级饭店了,在这个年代普通人家很少有舍得过来这里吃饭的。
温柔一进门,服务员就过来引路了。
她没进包厢,随便挑了一桌坐下。
“女士,这是我们的菜单。”服务员将菜单递过来,温柔正在翻着呢,就听见一声询问。
“苏小姐?真有缘,咱们又见面了。”
温柔抬头,就看见了一个斯文清秀的青年朝自己露出礼貌的微笑。
顾成飞。
温柔眼中掠过一缕幽色:“记得我?”
顾成飞:“你是程哥的同事嘛,这么美丽的女士,当然记得。我和朋友来吃饭,苏小姐呢?”
很明显是在问她怎么一个人。
温柔不动如山:“我来饭店不是吃饭,难道看精神病啊?”
言罢她就要低头继续看菜单,明显一副赶人的样子。
顾成飞嘴角扯了扯:“苏小姐似乎不太欢迎我?”
温柔手一顿,掀起眼帘,皮笑肉不笑:“知道还要问?”
顾成飞:“......苏小姐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
得,这天彻底聊死了。
顾成飞笑容僵了僵,温声道歉:“抱歉,看来是我打扰苏小姐了,我只是看苏小姐一个人在这儿,程哥一直很照顾我和我妈,我就想着替他招呼一下苏小姐。
既然苏小姐心情不太好,那我也不多打扰了。”
说话间,他藏在镜片下的眼眸微微闪了闪。
温柔似乎并不在意地看着他离开,过了一阵,起身问服务员洗手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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