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哥,你还好吧?”
毛无绝满脸担忧,小心翼翼地坐到叶萧身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那关切的眼神里满是焦急。
“对不起叶哥,我们不知道你在叶家过得这么不容易。”
丁既白微微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感同身受的苦涩。
他最能体会寄人篱下的滋味,那种处处受限、看人脸色的日子,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心酸。
“小叶子,还好吧?”
李道城也缓缓走过去,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搭在叶萧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叶萧如此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心疼。
叶萧低垂着头,发丝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他心里清楚,三人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不过这样的误会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于是他故作坚强地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没事,都习惯了。”
那语气里的落寞,让三人心里更不是滋味。
“小叶子,你可别这样。是不是因为我们,才害得你被你爹骂呀?”
李道城眉头紧锁,满脸自责,目光紧紧盯着叶萧,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是啊,毕竟我不过是个外人。”叶萧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却在暗自偷笑。
实际上,刚刚只是他爹叫他回去试穿新做的衣服,可衣服的款式和料子都没能达到他的预期,所以才有些失落,没想到竟被三人误会成这样。
“对不起,叶哥,我们以后再也不借着叶家的背景给你添麻烦了。”
毛无绝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一会儿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丁既白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垂着头,满脸愧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道城心里满是愧疚,他一直以为叶萧身为天下商盟的少爷,风光无限,没想到背后竟也和他们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和无奈,那看似坚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同样脆弱的心。
“好了小叶子,咱得坚强起来,以后哥罩着你!”
李道城挺直了腰板,一脸认真,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叶萧,有他在,就不会再让他受委屈。
叶萧抬眸,看着对面的三人,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一个满脸愧疚,还有一个直男式安慰,那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躲在扇子后面偷笑,心里暗自感慨,自己怎么没能早点遇到这三个活宝,和他们在一起,日子总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欢乐和温暖。
“谢谢你们。”叶萧站起身,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花,依次给了三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兄弟,好兄弟。”
他用力拍了拍三人的肩膀,那有力的拍打仿佛在传递着一种力量,一种坚不可摧的兄弟情谊。
几人深情对视,毛无绝被这份真挚的友情感动得痛哭流涕,他和丁既白紧紧抱在一起,你一声我一声地嚎啕大哭,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伤心事。
李道城无奈地看了一眼叶萧,摊开双手,脸上写满了对这两个活宝的无奈。
叶萧则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气中回荡,驱散了方才的阴霾。
第二日中午,飞舟缓缓靠近巍山山脉。众人陆陆续续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排着队有序地走下飞舟。
巍山山脉犹如一片绿色的海洋,植被郁郁葱葱,茂密得让人望不到尽头。参天古树拔地而起,粗壮的树干仿佛撑起了一片天,阳光透过层层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的生灵多样,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鸟鸣兽吼,为这片神秘的山脉增添了几分生机。
圣墟的弟子们被带到了巍山深处,也就是山脉的内部。
山脉中央被开辟出了一条蜿蜒的小道,他们沿着这条小道继续往深处走去,直到前方出现了一抹亮光。
众人这才发现,这亮光并非来自山体内部发光的矿石或燃烧的火焰,而是来自天空的日光。
他们抬头望去,只见山脉顶部被破出了一个圆形的缺口,人站在下面,就如同被关在罐子里的老鼠,只有仰起头,才能看到那一线曙光,那感觉,既压抑又无助。
接下来,他们被分成了十五支队伍,分别派往不同的营地。
说是营地,实则简陋得让人咋舌,不过是几个破破烂烂的帐篷,随意地搭在矿洞附近。
这些帐篷既无法抵挡呼啸的山风,也难以阻挡雨水的渗透。
帐篷底下,十几个人紧紧挤在一起,像一条条脱水的死鱼,一动不动,对周围的声音毫无反应,仿佛已经被这艰苦的环境磨去了所有的生气。
“你们以后就住这儿,每天按时上下矿,每人每天必须挖到足够的灵石……”
前头的人扯着嗓子大声训话,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下头的人虽然满心不满,但在这陌生而又充满压迫感的环境里,也只能默默接受安排,敢怒而不敢言。
“糟了,我们这是进了黑窑子吧?”李道城看着面前走过一个瘸腿老头,他的背上背着沉重的矿石,巨大的筐子几乎要把瘦小的老头压垮。
老头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这里大部分都是没有灵力的凡人,如今又加上他们这些被御天宗吞并的圣墟弟子,大家心里都明白,照这样的开采速度,这条灵脉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掏空,到那时,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寂静的夜晚,总是被各种声音打破。
虚弱的喘息声、剧烈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一旦这些声音影响到了别人,就会引发一场争吵,吵嚷声在山谷里回荡,搅得大家不得安宁。
“咳咳……”
“爷爷,喝水……”
篝火前,毛无绝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树枝,熊熊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疲惫的脸庞。
“叶哥,要不我们跑路吧,这里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他抬起头,满脸期待地看着叶萧,仿佛叶萧能立刻想出一个逃离这里的办法。
他们白天刚到这里,还来不及熟悉环境,就被当成廉价劳力赶进了矿洞挖灵石。
在矿洞里,他们一刻也不得停歇,好不容易熬到吃饭时间,食物却只有难以下咽的干硬饼子和浑浊的水。
凡人挖灵石需要特制的工具,而且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勉强在地面挖动一小块。
而对灵修来说,虽然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只需调动一点点灵力就能开采到不少灵石,但他们又不是永动机,不可能源源不断地释放灵力。
一下午干下来,到了晚上,大家都已经精疲力竭,仿佛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才终于能停下来休息。
“往哪里跑?这里看守的人起码都是筑基后期,修为最高的看守长更是达到了行气期,我们根本跑不掉的。”
叶萧不紧不慢地打开扇子,轻轻扇着风,那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眼前的困境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丝毫不见疲惫之色。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儿,最后活活累死。”
毛无绝双手捂住脸颊,绝望地大喊,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安啦,等挖完这条矿脉就能回去了。”叶萧试图安慰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挖完要多久?”毛无绝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希望。
叶萧稍作估算,合上扇子,笑着说道:“按照现在的人力进度,大概要50年吧。”
毛无绝一听,顿时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仿佛听到了最可怕的噩耗。
与此同时,丁既白像一具被榨干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旁边的李道城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山林,陷入了沉思,思考着他们的未来和命运。
“道哥,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丁既白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自语,那声音就像一缕即将消散的青烟,飘进了李道城的耳朵里。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艰难地爬起来,最后无力地倒在了李道城身上。
“给里给气的,别死我身上。”
李道城没好气地伸出手,像扒拉一件物品似的把丁既白扒拉到一边,那无情的动作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道哥,我们还能离开吗?”丁既白重新坐起来,背靠着李道城,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不知道。”李道城简短地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为什么不知道?”丁既白像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继续追问。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李道城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皱得更紧。
“你应该知道的啊,道哥。”丁既白还不死心,依旧执着地问着。
李道城只感觉拳头都硬了,这个丁既白怎么一天到晚问个不停,他哪知道这么多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丁既白认真地说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用太过纠结,顺其自然就好了。”
“我知道了,道哥。”丁既白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
“……不过,顺其自然是什么意思?”没过一会儿,丁既白又摸了摸脑袋,一脸懵懂地问道。
李道城一听,两眼一翻,直接栽倒在旁边,他怎么就忘了,丁既白可是个半文盲,刚刚那番话算是白说了。
“天呐,你还是杀了我吧,怎么就和你这个傻子分在一起了。”李道城哭笑不得,一脸绝望。
“为什么要杀你啊,道哥,和我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我跟你说道哥,我和爹以前也挖过矿……”
丁既白完全没听出李道城的无奈,自顾自地学着他躺下,嘴里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和他爹挖矿的经历,那兴高采烈的样子,仿佛在讲述一件无比有趣的事情。
李道城闭上眼睛,无奈地捂住耳朵,实在不想再听他唠叨下去。
夜更深了,四周一片寂静。
叶萧实在忍受不了一群脏兮兮的人挤在一起睡觉,独自坐在篝火旁,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帐篷内,毛无绝睡得昏天黑地,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困倦,还是被帐篷里的臭味熏晕了过去。
第二天,毛无绝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昏沉沉的脑袋醒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拿起手里的饼子,却发现自己的鼻子仿佛失灵了,闻不到饼子的味道。
叶萧拿着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头顶。
毛无绝茫然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把饼子递向叶萧。
叶萧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扇子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排队领食物的李道城和丁既白。
毛无绝瞬间眼睛一亮,立刻丢掉手里的饼子,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朝着李道城和丁既白的方向扑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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