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林子边一个木屋飘出浓浓的炊烟。
厨房的木门拉开,身着青色羊皮褂子的妇人端着盆出来,一群雏鸡立即叽叽喳喳的围了上去。
“她醒了她醒了!”
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从里屋奔出来,扶着门,弯腰向妇人叫道:
“娘,大姐姐醒了!”
妇人听了,把手心里抓的米朝鸡群洒尽,放下盆,转身进屋。
里屋床上躺的正是褚怡若。
这日她才悠悠醒转,就眼见厚实的被子盖在身上,鲜艳的花卉纹在上面缠绕交织,一个幼小的男孩坐在旁边,正瞪着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她,见她醒来,立马从矮凳上跳下来跑了出去。
屋外传来几声雏鸟清啼,鸡鸭争食的热闹依稀可闻,她勉强支撑起来,往四周打量。
妇人快步从外面进来,见了她,欣慰地道:
“哎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这是……”褚怡若懵懵懂懂。
“哎呀,”那妇人叹了一声,落坐在床沿,一拍她的手,
“姑娘,山上可危险呐,你一个人倒在那里,也不怕被什么畜生给给叼走了?”
“好在我家汉子上去打猎,看到了,这才把你背回来的。”
褚怡若听了,慢慢明白过来,连忙称谢。
那妇人笑了笑,摆手不用她谢,又近前来略压低了声音道:
“我昨日请了人来看,说姑娘身上带着毒,姑娘可是招惹了什么?”
褚怡若扶着额头道:“这事说来话长。”
妇人道:“我看姑娘不是这边的人,不知可有熟人在附近?”
褚怡若摇头。
那妇人抱着腿,端详着她,想了想,道 :
“你现下灵气虚,可暂以食补,不过这也是一时之计。几里外住着个老头,是二十年前从外边来的,懂些医术,等你恢复了些,不妨去他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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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似刀,小山坡上生长的草都已经干枯,仿佛是一层薄薄的黄沙盖在上面。
两匹马儿悠闲地从上面踏过,马背上的两人极目远眺,神色略显焦灼。
一缕灵息这时打南边飞过来,马上的褚以墨立即抬手去接。
“事妥,可暂安心。”
是艾狐琰传过来的。
褚以墨舒了一口气。
“长君大人,覃非果然追过来了,好在我们提早作了防备,不然非得和他正面冲突不可。”
说话的是宇风。
同他并肩而骑的褚以墨勒住了缰绳,凝重地道:“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彼时宇风已给艾狐琰送完信,刚从魔界出来,同褚以墨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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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非没有在魔族边界见到褚以墨,随即转身离开。
想必,他也怕褚以墨东声西击,赶着回熠界主局。
然而他没料到,其实褚以墨离开了魔族边界后,并没有去熠界,而是逗留在附近。
毕竟,褚以墨要是此时折回熠界,以覃非的脚力,难保回程路上不撞上。
不过,即使现在看来暂时避过了覃非,褚以墨并没有因此觉得轻松。
此处出了魔族边界不远,已是秋时,连片的枯草覆盖着起起伏伏的低山,只有几棵圆形的矮树稀疏地点缀着,大风吹得二人深色的斗篷猎猎地响。
二人刚刚得了艾狐琰的消息,都加快了速度,策马往宇族边府赶。
骑马翻过了矮坡,突然间迎面推来一股强劲,把马惊得跳了起来。
两人还没来得及安抚,凌厉的掌风却随即刮过来,逼得两人当即翻身下马。
站定身子往前面定睛一看,一个穿黑色袍子的人影儿现在视线中央。
但见他神色威厉,一双眸子直勾勾的,仿佛是黑夜里迸射着绿光的恶狼的眼睛。
“小子,你真以为你的的那点伎俩能骗过我?”
是覃非。
宇风心头一凛,伸手去握刀。
褚以墨瞥了一眼受惊跑开的马,又看了看方才那一阵强劲的来处,料定一场恶战在即,尚不知对面功力,便先挥退了宇风,暗自攥紧拳头。
虽然在先前的布局里,他期望能避开覃非,但如今的局面却也不在意料之外。
毕竟,覃非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抬起眼睛,对上覃非恶狠狠的目光,眼神坚定无比。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覃非抬手,一把七尺长的大刀随即化出。
他略一转动它,只把它往地上一杵,土地便震了震。
褚以墨岿然不动。
两个对面而立,覃非见褚以墨没有先出手的意思,随即拔刀上前,第一刀先削向他面门。
褚以墨撤步转身,灵活地避开,只见那刀风落在几尺外的一棵矮树上,轰然一声,大半枝叶都被削落在地。
覃非顺势将刀转了个弧度,手心握紧刀柄,刹那间朝褚以墨胸口刺来。
这一回出刀极快,眨眼间刀尖儿便逼到了胸膛近前,只再一寸,便可将他穿体而过。
褚以墨额冒冷汗,腾起身子,乘着轻功往后连连退出五步,那刀尖儿却似沾上了他似的,同步逼近,不过始终在一寸之外 。
他已在生死之际,覃非却轻松得犹在游戏一般。
突然间,一把长剑从旁横截出来,挑开了覃非的刀尖。
覃非手中力量一偏,刀尖刺空,整个人往前倾,遂收刀对着褚以墨的肩膀竖砍。
褚以墨横起长剑拦住,手腕一转,剑刃朝覃非身体横扫过去,迫使他收刀格挡。
这时分开站定,覃非才看清楚褚以墨手里拿着的,是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岚莫剑。
覃非认得那把剑。
那把长剑利可断金,剑身常年发着寒冽的光,正是因为它往日的主人灵根属水,最擅寒术。
它往日的主人,就是灵帝瑾念。
前阵子那些偷摸从幻雪山的弟子,果真是奔着它来的,不过,他们迟了——
看来,这剑已经落到了褚以墨手里。
覃非暂且收起兵器,往地上杵力,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褚以墨握剑的手。
那把似桀骜不驯的野兽一般的剑,竟被他好端端地持在手里。
他觉得不可思议。
周围气息的流动仿佛已随着他的震惊被遏止住,他死死地盯着那剑,手心不自觉往里攥。
两边对峙,气氛死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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