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碗筷,林九回去了一趟,太阳落山,安置在他房里的槐树还需得他浇浇水。
手里水壶还拎着,送走陆过,林九的心情便很复杂了,有些郁闷,呆站了好一阵才放下了壶,捏住其中一片叶子。
悬挂在树枝上的五帝钱随风晃动,半晌,他叹了口气,松开了叶子,旋转身去卫生间,拿了洗漱用品回施照卿那儿去了。
轻轻拉上门,沙发上,她随声响转过了头,问:“林九吗?”
“是我。”
“为什么那么低落?”
“没有,我很好。”林九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尽量轻快些,路过客厅,进卫生间将带来的东西安置好。
牙杯,要和原住民挨在一起,毛巾,也要和原住民挂在同一个架子上,衣服么,林九移步客厅,沙发边站住脚。
“我带来了两件衣服……”
“柜子里还有空间,大可放吧。”施照卿立马明白的,不等他说完便翘着嘴角打断了。
林九托衣服的手一紧,又说:“那我进你的卧室了。”
“进吧进吧,让进,可以进。”
欲言又止,林九别开眼,转身推开卧室门走进。
衣服小心放进去,里头各式各样的衣裳,都很漂亮,林九的眼睛很安分,放了衣服便拉回柜门了。
退回客厅,关了门转身看见施照卿身子反了过来,跪在沙发上,趴在沙发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朝着房门口等待。
林九一怔,眉间的刚硬瞬间柔软了,两步走过去坐下,在她肩上轻拍。
“我来了。”
她嘟囔:“我知道。”
起身摸索着重新坐好,转过身两腿盘住差点给自己绊倒,又在林九的帮助下,扶着在沙发上站立,然后改换了姿势坐好。
电视一直播放,是林九随便找的,她不能看,也无所谓是什么片子,就听听声音解闷。
林九不爱看,让他看那些他更乐意看施照卿……
索性便盯着她看。
眉也看,眼也看,丝绸下崛起的鼻梁,饱满而微笑的唇……
他的眼睛好像就钉住了,不太转动,因为施照卿听电视的时候不是很动,所以他聚焦了的视线就不需移动了。
但不巧,她对视线也敏感,就像她的耳朵一样,尤其是一个屋子里只有林九时,林九的视线。
电视早就听不进去了,她慢慢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锁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于是带点玩笑问:“你在看我吗?”
林九眨眼,“是。”
变直接了,施照卿反倒一愣,一时忘了接下来要调笑的话,只得换一句,“怎么不看电视?”
林九说:“不好看。”
不看电视,因为不好看,看施照卿,说明施照卿好看。
施照卿也明白了,双颊腾的红了,竟然含蓄了很多,开口支支吾吾:“不看了,我要去睡觉。”
林九心领神会,遥控关掉电视机,扶她去卫生间洗漱。
牙杯接满水,放在一旁,牙刷挤上牙膏,放进她手里,然后动手扶了扶她的脑袋,调整位置对着洗漱台。
“可以了。”
洗脸么,需要把水温调暖一些,差不多时候,拉过她的手去试一试水温,觉得可以就吱声,接着林九需要把她眼睛上的丝绸布料的带子解下,从手上取下皮筋替她将头发拢起捆住。
洗漱后,便扶着她去床上躺着了。
由于现在还早,睡是铁定睡不着的,又没有什么能够进行的娱乐活动,等林九也洗了漱回来,施照卿便将他也拉进被子里。
“讲什么?”林九靠在床头坐着,施照卿身后垫了枕头,正正好靠在他身上,脑袋一歪,靠上肩膀了。
施照卿的眼睛又被重新蒙上那丝带,想了想,说:“讲讲你呗。”
林九说:“我?”
“能说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想听什么。”
施照卿很快讲:“感情史有吗?”
林九说:“没有。”
她很满意,随后又问:“为什么不想过谈婚论嫁呢?”
一时难以回答,林九也想了想,侧头看她一眼,心里很甜蜜,就说:“从前没遇到过,我也就不需要。”
“现在呢?”
“没你不行。”
心脏一瞬快了四五分,施照卿耳边是自己的心跳,是他的心跳,她支身坐起,抿唇摸到他的脸,一顿,手指慢慢滑下停在他唇上。
她没了动作,林九一时也僵住不动,侧头盯着她的唇,脑子开始发胀。
她的指尖像是着了火,嘴唇上发烫好似燎伤了一样。
半晌,施照卿低了头,舔唇撤手,指尖有意无意在他下唇轻刮了下,轻咳一声说:“嗯,你随意说说吧。”
就这么一下,什么也没有,他却开始浑身燥热起来了,全身熟了个通透,几乎想要掀开被子透气去。
忍住了,她是怕冷的,着凉就不好了。
林九像个炭火,冒着热气,散发着暖,施照卿抱着他半只手臂,暖烘烘的,但此刻也无心去取暖了。
勉强集中了精神,维持半清醒的大脑给她讲了四五分钟自己初出茅庐时遇到的奇人异事,在那只手再次从下而上摸索着,按到自己嘴上后,林九的脑子又热了起来。
低头去看,她偎在身旁,仰起了头,白皙的脸,鲜红的唇,问他:“想和我接吻么?”
持续的高温,他的脑子已经快爆炸,终于停止了运作,就这样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她的问题。
想不想接吻?
自然是想的,很想。
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接吻行为并不算多,统共四次,四这个数字不算大,他认为不多。
其实自从那次药铺小隔间的亲吻后,他才算真正意义上明白了这一行为的美妙之处。
柔软的唇和湿热的舌,是能够让人沉迷,让人沉溺,让人沉沦的。
它会使一个人变得不像人,像野兽。
林九同样觉得,他甚至认为自己好似魔怔了。
安安静静的药铺,没人来光顾么,他便照常在桌后坐着,身前摊一本书,实则并看不进去。
读了一两行,余光瞥到施照卿一眼,思绪便随风一起飞了。
脑中不觉回想起那天的亲吻,常常看着看着目光不由自主便落到她的嘴唇上去,想着想着,很快口干舌燥,面红耳赤了。
夜里每每回想都忍不住唾骂自己,先前他最是鄙夷这样的人,那时恐怕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耽湎于色,沉浸其中。
可是那样香甜的感觉,他只要瞥到她向他微笑的唇,就时时想体会的。
他总觉得,她那双漂亮的琥珀眼,澄澈,干净,看向别人时是清冷的,冷漠的。
而看向自己时,就变化了,时而迷离,时而朦胧,时而妩媚,是动人的,含笑的,要人命的。
于是脑中更抓狂,心中更渴望。
可他骨子里依旧有些死板,想,却不好也不知如何提,总是只两眼看。
况且,施照卿是比他更老的古人,实实在在的前朝人,万一是不那么乐意行荒唐事的呢。
眼下,她发问了,反应两三秒,便不用再思考了。
沉默的两三秒后,林九没有回答,施照卿也没打算等到回答。
几乎同时的,他低了头,她按在他唇上的手移到他脑后扣住,抬起下巴仰了脑袋。
两张孤独的嘴唇便严丝合缝,紧密贴在一起了。
气息交缠,床侧的影子起伏。
她看不见,他闭着眼,也看不见。
两个都是不怎么善于接吻的古董,因此都不觉对方的吻有多差劲,只觉得甜蜜,幸福,快乐。
他只觉得口中甘甜,喜欢,她在他掌下的腰肢已经瘫软,浑身都无力了,嘴唇微微张开,嘴角溢出的晶莹尽数被他用舌卷走了。
喘不上气倒不至于,但确实浑身没力了,她酥麻的后腰支不上力,就这样软软趴在他身上了。
人滑回了身前,香甜也跟着走了,林九睁开眼,瞳孔里仍有迷茫,鼻息很重,还难平复。
他低头去,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挪了挪她的身子,悄悄支起一条腿屈着。
他有变化了。
不过好在她看不见。
林九看着她发红的嘴唇,忍不住学她抬手去按了按,毫不意外被打了手,他低头,再次靠近,往红唇上用力亲一下。
施照卿张口,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哼哼讲:“困了困了。”
林九将她从身上扶下去躺好,说:“那休息吧。”
说罢要起身,被子掀开一角,一条腿才放下床,他的衣角便被拽住了。
林九回头,“怎么了?”
施照卿侧躺着,紧紧拽住他,问:“你去哪里?”
林九:“你睡吧,我去隔壁房间。”
她没松手,“不要,你要留下陪我。”
他面露难色,很犹豫,“不好……”
“可是夜晚那么长,我一个看不见会害怕,万一我半夜做噩梦醒了,你又不在怎么办?”
“你可以大声叫我。”
“半夜醒来大不了声。”
林九没说话了,施照卿等着,半晌依旧没听见声音,嘴一瘪,手一撒,很可怜的模样转过身去了。
林九唉一声,还是舍不得,也看不得她这委屈巴巴的样子,心立马软了,坐回床,扳她的肩膀,俯身去轻声哄着。
“行,行,我留下,别这样。”
她又雀跃了,高兴起来,“真的?”
“真的。”他无奈。
答应了,可他还是起身要走,施照卿还没来得及开口,林九便自觉讲:“我是去厕所,一会儿就来。”
“好。”她放了心。
(老了……熬不动了,俺不中嘞……)
(好几天了,突然的不过审,只能删了。接个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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