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蒙着面,只露一双凶狠冒光的眼睛,手中弯刀身泛寒光,刀尖抵在地上一路拖着摩擦出火花。
秋生上半身几乎全被自己的汗液浸湿,衣服黏巴巴粘在身上,他后退两步擦一把汗,从人家围墙边堆着的柴火里抽出一根结实长棍。
他左跨一步稳住下盘,手持木棍紧盯着黑衣人的动作。
他可不能倒,他身后还有文才。
锋刃轻而易举斩断了他的木棍,秋生背着文才走了那么长一段路,早就筋疲力尽,没了长棍他冲上去更是如以卵击石。
三招不用便被这人打趴在地,黑衣人不再分给他一个眼神,拖着刀,抬脚朝文才走去。
秋生见状立马忍痛从地上爬起,两步飞扑出去,紧紧将黑衣人的两腿抱着。
“别伤害他,你和我打。”
黑衣人停下,见秋生已鼻青脸肿还不消停,于是收了刀,抓住他的领子把人拎起来,饶有兴致道:“还是这么喜欢跟我打。”
“什,什么?”秋生脸上湿润不已,但脸上的肌肉早已被揍到麻木,分不清是汗还是血。
什么叫还是?
秋生睁大眼睛,努力去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但眼睛越来越糊,还没再睁眼,这人放开他,一脚踢在他肋下把他踢飞出去。
秋生倒飞出去把文才砸的悠悠转醒,顾不上和文才讲话,秋生捂着肚子痛苦得差点大叫出来。
摸到伤处,突然心里一凉,这一脚……
心里浮现出一个人名,秋生抬头看向黑衣人,一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文才挣扎着坐起来,脑子发昏有些不知状况,甩着脑袋四处看了一圈,掠过黑衣人后一把将秋生抱住,惊慌大喊:“秋生!你怎么了?你没死吧你别吓我!”
秋生闭着眼,鼻息微弱,一动不动躺在文才怀里。
文才肩上还插着玻璃碎片,此刻呼唤不醒秋生后便坐在地上抱着他哇哇大哭。
黑衣人皱眉走近,刀尖指向文才:“哭什么哭!你们两个会一起死的。”
文才停下哭泣,爬起来边喊我要给秋生报仇边冲上去,黑衣人轻松躲过他的攻击,提刀正想了结了他,文才却猝不及防蹲了下去,大喊一声:“定!”
啪一声,一张黄符贴在黑衣人的脚背上。
黑衣人脸色一变,忽然全身麻痹一瞬,不能动弹。
这一瞬里一直躺尸的秋生突然暴起,跳起来横扫一脚踢在他脑侧。
这一踢黑衣人只觉脑袋嗡鸣不停,眼前直冒金星,站立不稳后退两步,等到他发觉身体已经可以动的时候,脸上却忽然一凉,转头去看,自己的面罩已经落入了秋生手里。
看清他的真面目后,秋生文才惊愕不已,瞬间呆在原地,难以置信。
文才竟有些无措起来,红着眼眶,十分不理解问他,声音哽咽:“寻,寻哥?怎么是你?你你为什么会帮千面玲珑做事情?你一直以来都是骗我们的吗?”
秋生扔了面罩,虽然刚才已经猜到,但真的看清他的脸后,心里难免还是会难过。
左寻冷冷朝他们瞥去一眼,一言不发,扯下帽子,提刀冲了上去。
文才本身伤势就不轻,对付他左寻甚至用不上自己的刀,抬起一脚将他肩上的那块玻璃踢到更深。
文才脸色煞白,顿时弯下腰去,疼得在地上尖叫打滚。
“文才!”
秋生心一紧,却也顾不上他,到今天他才知道,他一直是打不过左寻的,原来平时交手时不过是他伪装的罢了。
他的刀很快,只是一个不查身上便七八处血口了,秋生疯狂喘着粗气,对面面色平静,眼里无情,不容他多歇息一会儿,立马横刀又扫过来。
刀尖没入腹部,秋生背靠墙壁无力垂着脑袋,口中流出长长一条粘稠血水。
左寻抽刀,听他痛哼一声,动作不停,一脚将他踢翻倒地。
走到秋生身前,滴着血的刀悬在他的心口上方,正欲刺下。秋生睁开眼,慢慢张口,毫无生气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他也是在这段时间里,才知道他们竟然一直在追查崔珍,既然只能站在对立面,没有必要问他为什么。
左寻不回答,只是思考了两秒,随后毫不犹豫朝下刺去。
弯刀受到阻力,没有成功穿透秋生的心口,疼痛传来,但又意外的没有穿心的痛楚。
秋生皱着眉忍痛睁眼,文才不知道什么冲到了自己身边,毫无血色的脸痛苦得皱成一堆。
他的双手紧紧握住了下行的弯刀,刀锋划破了他的手掌,血液顺着刀身成股流下,渗进秋生早已湿透的布料里。
秋生眼角在这一瞬滑下眼泪,摇着头劝他:“文才,放手,你快跑。”
刀锋或许早已深入指骨,疼得文才早想松手叫他死了算了,可是再疼也得忍住,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讲:“不行,我是你师兄,我说过会保护你的,大不了一起死。”
文才死死抓着刀,左寻攥着刀柄,看两人一眼,突然笑了,用力抽出刀。
文才抖着双手,趴在秋生身上将他抱着,哭着说:“我会保护你的,我在你上面,比你先死,我会在地府接你的。”
秋生累得眼睛快要闭上,一边咳着血一边虚弱笑说:“师父会骂我们的。”
“不会的,师父不会的,师父会想我们的……”
文才闭上眼睛,疼得全身发抖,又冷又疼,喃喃讲:“秋生,我很高兴,终于有一次是我站在你前面。”
“呆瓜,说什么胡话……”
左寻冷眼看着,待他们把话讲完,一挥刀,就要斩下去,发暗的天空下,一颗亮着金光的佛珠拐角处射来。
叮一声弹开挥下的弯刀,左寻心惊,虎口发麻,抬头去看。
巷口里走出一个小个子和尚,一手拄着禅杖一手拨弄佛珠,不紧不慢走来,轻声低吟:“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左寻收刀后退,皱眉:“怎么是你?”
和尚走到他面前,面带微笑说:“如果你师父知道你这样,他会很难过的。”
“多管闲事。”
“老衲失礼了。”
不知他的底,左寻动手仍有顾忌,自己逐渐吃力,对面依旧淡淡笑着,好似并不把他放在心上,漫不经心。
打不过他,左寻看一眼天色,他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于是收刀抽身,后退两步跳上墙头,可惜没把秋生文才的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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