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胸口那焦黑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但在贪婪化身一秒上百拳的暴风骤雨的攻势中，恢复的伤口继续崩裂。

与此同时，贪婪化身在舍弃了白雷后，开始用【贪餍掠夺】疯狂的掠夺达米安的能力。

火球术，掠夺。

火球术，舍弃。

烈风锁缚，掠夺。

烈风锁缚，舍弃。

职业特性【风之子】，掠夺。

职业特性【风之子】，舍弃。

法师护盾，掠夺。

法师护盾，舍弃。

炎龙咒，掠夺。

炎龙咒，舍弃。

……

职业特性【大地庇护】，掠夺。

职业特性【大地庇护】，放弃。

职业特性【超魔爆发】，掠夺。

……

短短的两秒内，在二百余次的掠夺与放弃中，安格近乎知晓了达米安·格鲁曼的所有能力。

四阶法师、四阶骑士。

若非他瞬移突袭对方，同时用禁魔结界封锁了其炼金道具和魔力，再以愤怒和贪婪两大化身对其群殴，怕是没那么容易制住对方。

……

胸前的圣痕光辉迸发的越发炽烈。

所谓圣痕，往往在不利的战斗中充能最为迅速。

光辉越炽烈，也越容易晋阶。

这于达米安原本是幸事，但他心中只觉得屈辱。

他的圣痕只该在和强敌的战斗中绽放，怎么能够在同代的争锋中璀璨？

这岂不是说明，圣痕都默认了他不如对方？

更糟糕的是，他能感觉一种诡异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进进出出，仿佛一只贪婪的手在不断掠夺属于他的底蕴。

尽管，短暂的消失后，底蕴随即恢复，快的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贱民！这是你逼我的。”

牙缝中挤出骂声，达米安灰色的双瞳中，王冠的虚影浮现开来。

至尊之瞳。

绝对控制，绝对命令，绝对压迫。

凡是在这一天赋拥有者阶位以下的人，没有任何人能违逆魔眼的命令，纵然与其阶位相等，或是高于其阶位，也会受到魔眼的压迫。

在浩瀚的历史中，至尊之瞳也只出现过四次。

第一位是法雷尔帝国的开国皇帝。

第二位是圣芙蕾雅的第74代校长。

第三位是亚瑟·高德这位高德第一骑士帝国的中兴之主。

第四位是塔尔塔罗斯曾经的开国皇帝。

每一位都是姓名镌刻在历史中的传奇强者。

正是拥有着至尊之瞳这种魔眼，他才会在一出生就被钦定为格鲁曼家族的下一代族长，他才有信心完成母亲的心愿，猎杀罗兰·莱因哈特，乃至猎杀那个覆灭了布拉德家族的肖恩·阿克蒙德。

这是他的底牌，原本是为肖恩·阿克蒙德准备的。

他从来没想过会用在这种地方，用在一个贱民这里。

……

噗通！

噗通！

噗通！

在王冠虚影骤然凝实的一霎，大量新生不由自主地屈膝叩拜。

相比于面临传奇威压时的被迫与战栗，这一次的叩拜更像是心悦诚服的朝觐君王。

【未读信息】

【你的力量属性遭受到至尊之瞳的压迫，临时降低5】

【你的敏捷属性遭受到至尊之瞳的压迫，临时降低6】

【你的体质属性遭受到至尊之瞳的压迫，临时降低5】

【你的防御属性遭受到至尊之瞳的压迫，临时降低4】

【你的感知属性遭受到至尊之瞳的压迫，临时降低3】

【你的精神力消耗临时增加17%】

【你的体力消耗临时增加23%】

【你的魔力消耗临时增加15%】

【你对达米安·格鲁曼的敌意临时削减31%】

【你对达米安·格鲁曼的好感度临时提高24%】

无与伦比的虚弱感自体内深处爆发而出，身体仿佛被铐上了层层的枷锁，又仿佛被时光侵蚀，变得腐朽而迟滞。

安格幽冷的眼神瞬间软化，内心中迸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感，但随之而起的却是更深的一抹凶戾。

比起被人窥视秘密，意志被扭曲，更令他不可接受。

在愤怒化身骇人的咆哮声中，贪婪化身从安格的体内彻底爬出。

【罪孽映现】是与他的真实五维属性绑定，是以，纵然是至尊之瞳也降低不了原罪化身的属性。

……

拳拳到肉的闷响声与怪物的咆哮声交织。

感受着达米安逐渐衰落的气息，亨利·安德森眼睑低垂。

这一幕令他想起了过往的一场悲剧。

然而，正当他刚准备出手制止这场不合时宜的闹剧时，耳边随即响起了一句话。

“别紧张呀，亨利。”

嘴角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菲尼克斯淡笑道：“不过是两个学生间的矛盾罢了，我相信蒂蒙斯先生会有分寸的。”

紧接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菲尼克斯用手作喇叭状，高声喊道。

“加油哦，两位新生，想打的话就打，别死人就行了哦。”

然而，菲尼克斯终究没能等到他想看的好戏。

就在达米安灰瞳深处王冠虚影破碎的时候 ，就在贪婪化身满足的战栗时，就在达米安大口咯血之刻，纯白少女终于停止了分发星空座的动作，冷漠的瞬移至安格和达米安身前，白色的光辉笼罩至两人全身。

无法动弹，无法移动，连眼球都无法眨动。

达米安·格鲁曼的表情被定格在愤怒和屈辱，安格同样被定住一动不动。

就连愤怒和贪婪也都被那光辉驱逐回了他的体内。

“新生安格·蒂蒙斯，新生达米安·格鲁曼，扰乱分院仪式，各自扣除3000学分，至于现在，你们两个就呆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你们分院的顺序也延至最后。”

不带感情的声线冰冷至极。

自她诞生伊始，还从没见过敢在分院仪式上闹事的新生。

简直就是两个逆子。

紧接着，她冷淡的看向还在思考人生的库洛·汉尼拔。

“库洛·汉尼拔副院长？”

“嗯……在！”

冷意袭遍全身，库洛·汉尼拔一个激灵，赶紧立正站好，宛若一个面对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要完，要完，要完！

额头暴汗，库洛·汉尼拔全身发僵。

他是传奇不假，但眼前的芙蕾雅女士可是从初代校长时，就已经诞生的古老存在。

某种意义上，她可比校长可怕的多。

即便是圣芙蕾雅的活化石——何塞院长，年龄都比不上这位女士的零头。

“你今天的职责是什么？”

纯白少女的声音宛若浸在冰水中，不夹杂丝毫温度。

早在异动发生的刹那时，她就注意到了台上的情况。

身为传奇，身为皇帝院的副院长，库洛汉尼拔值得尊重，所以，她特地给了对方十秒的处理时间。

但……如学生时期那般，库洛·汉尼拔依旧是一样的不靠谱。

“主……主持分院仪式。”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职责？”

“我很抱歉。”

90度的鞠躬，宛若用角尺量过一般，库洛·汉尼拔连忙道。

“接下来，你去给新生们分发星空座，由我来主持仪式，有没有问题？”

纯白少女漠然道。

“没……没问题。”

……

施施然从魔镜中走出，法加尼·伦丹看着台上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影，微微一愣。

这两个被他认定为对手的同辈，在干什么？

一个躺在地上，一个站至旁边。

一个两手作格挡状，一个踩着对方的左臂。

凹造型？

“看来，我错过了一场好戏？”

法加尼·伦丹咧嘴一笑，脸上带着憾色。

“法加尼·伦丹，你的选择。”纯白少女冰冷道。

“武神院。”

法加尼·伦丹不假思索道。

其手腕上的星空座，随着这一抉择，倏然亮起了青铜色的光辉，斑驳的纹路织就出利剑的图案，取代了表盘上原本的圣洁女像。

“夏洛蒂·墨菲。”

纯白少女紧接着叫出下一个名字。

夏洛蒂小跑至台上，看着雕像般一动不动的讨厌鬼，俏脸带笑。

几分钟后，她从旋涡中迈出。

表盘上呈现出书籍的模样。

……

“卡琳娜·阿波卡利斯。”

“芙蕾雅女士，我选择皇帝院。”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隐晦的波动从旁边的逆子身上传来，纯白少女淡淡的扫了一眼安格，但没说什么。

她有预感，这个逆子将来不会安分，就如同赫莱尔·黑斯廷斯一样。

……

在纯白少女的主持下，分院仪式进行的很快。

“你没事吧，安格同学？”

罗兰走上台，挠了挠头。

事情发生的太快，他甚至都没搞清楚他的好友和这个在广场时对他流露出杀意的褐发少年是怎么打起来的？

该不是为了他吧？

纯白少女瞥了一眼止步不前的罗兰，道：“新生罗兰·莱因哈特，不要浪费时间。”

“抱歉。”

罗兰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随即走入旋涡中。

……

武神院。

盗火院。

贤者院。

武神院。

愚者院、

愚者院。

……

‘又一个愚者院。’

无视着下方达米安目眦欲裂的吃人眼神，安格一边算着各个学院的人数，一边运转起原罪秘典，吸收着达米安那质量贼高的愤怒情绪。

反正愤怒化身和贪婪化身都暴露出来了，原罪秘典也无所谓了。

可惜的就是黑戒不在手上，否则效率还能更高一点。

‘要不要回去拿？’

安格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他和天理魔方的联系并没有被切断，一念之间，他仍然可以回去。

但这样未免有些太不尊重芙蕾雅女士。

他承认，菲尼克斯的那句话给他杀伤力太大，大到心态失衡。

但现在，冷静下来，细想一下，情况似乎未必有他想的这么糟糕。

菲尼克斯对他疑似没什么恶意，

他在分院仪式上肆意妄为也顶多遭到了3000学分的惩罚。

3000学分很多？

但试探出圣芙蕾雅的容忍限度，挺值。

甚至这个限度，似乎都还不是圣芙蕾雅的容忍下限。

……

一连数个小时过去。

当近乎所有的新生都分完院后，纯白少女方才解除了两个逆子身上的束缚。

“贱民，你找死？”

双目喷火，达米安咬牙切齿道，刻骨的恨意在他的心中沸腾。

被一个贱民暴打。

被数百人当猴一样看。

天赋至尊之瞳消失。

无与伦比的怒火燃烧着他的理智。

光辉再度迸发。

起身的达米安再一次被纯白少女定至原地。

“新生达米安·格鲁曼，如果你再一次在分院仪式上闹事，我将根据圣芙蕾雅第23条校规，给予你开除学籍的处理。”

纯白少女冷冷的盯着达米安。

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颈，安格淡漠的瞥了一眼定在达米安心脏的定界之锚。

处理这种货色，将来有的是时间。

倒是芙蕾雅女士没有处理掉定界之锚？

是没发现，还是无法做到，又或是发现了且能做到，但视之不理？

薇薇安疑似没有发现星界穿梭者上的定界之锚，如果连这位副校长都发现不了，那天理魔方的优先级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得多。

这一位在圣芙蕾雅之内，或许比菲尼克斯都要强得多。

‘要不要作一下死？’

安格眼神闪烁。

青铜之锚无声无息的插入在纯白少女**双足的旁边。

收回。

继续靠近。

直到青铜色的锚点近乎贴着对方的双足后，安格眯了眯眼。

“好看吗？”

左肩一重，一个揶揄的声音响在安格耳畔。

“你小子胆子可真大啊。”

菲尼克斯拍了拍安格的肩膀，戏谑道：“女孩的脚可是不能乱看的，而且芙蕾雅女士的年龄可比你大不知道多少倍？”

安格：“……”

mdZZ。

定界之锚插入菲尼克斯的左手。

对方恍若未觉，令安格心中一定。

“芙蕾雅，先让这小子去分院吧，至于，格鲁曼先生就留在最后一个吧。”

菲尼克斯笑了笑。

前辈的呼唤越来越急促。

可惜了，他本来还想休息一晚的，现在看来，得尽快和这小子聊完，赶紧出发。

……

身影没入到命运魔镜中。

安格来至了一个特殊空间。

脚下是灰黑色的岩地，地面延伸向外五六米，便形成了断裂，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迷蒙的雾气在悬崖边缘翻涌，抬眼向前方看去，六个岔道映入眼帘。

灿金色的日轮浮现于瞳孔内，却看不穿那股雾气。

走入第一条岔道，百米外，一根石柱顶端凹成盆状，粘稠的灰色液体氤氲出丝丝缕缕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