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他不断拷问哥布林酋长和哥布林剑圣。
虽然,以他目前的精神力本应很难窥视到对方的记忆,但在残酷的刑罚磨灭掉了它们的精神防线后,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而通过窥视两头魔物的记忆。
他也了解了哥布林之王所积蓄的庞大实力。
上百头的哥布林剑圣,三百多名哥布林酋长,数千的大哥布林以及上百万的普通哥布林。
那股庞大的敌人,如今正悄然隐匿在一座哥布林地下城中。
一旦这股力量全部显露出来,约克郡的覆灭注定成为定局,哪怕玛格丽特家族还潜藏着不少底蕴,但在这股力量的肆虐下,也不可能挽回大局。
……
处理完必要的事务后,安格以冥想为借口,撇开众人,独自回到了天理魔方中。
“杀你全家!”
“圣光背弃了我!”
“爱与正义的化身,就此现世,我是哥布林酋长,我为自己代言。”
“事件的真相只有一个。”
“盐、黄油、面粉、糖霜,混合在一起,砰!美味的黄油面包!”
“……”
此刻。
空间中。
一大一小两名哥布林正犹如神经病一般碎碎念着。
自从亚瑟亡故后,安格就没有了试验灵魂师手段的对象,而哥布林剑圣与哥布林酋长正好填补了亚瑟的空缺。
作为哥布林一族的异种,它们同样有着灵魂,有着喜怒哀乐,和那些只有本能的低级哥布林们完全不同,某种意义上,安格觉得人族至高议会将哥布林定义为魔物,实在过于种族歧视了。
虽然,他也不怎么反对这种种族歧视就是了。
过度的折磨崩溃了两名哥布林异种的心灵防线,而后安格更暴力的实验,让它们越发的朝着精神病稳步迈进。
理论上,这两头魔物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但谁让尸骸炼成对材料的新鲜度有所要求,他也只能再养一养对方,等凑足材料后,一起送它们上路。
“我的回合,召唤一只杀戮魔女,杀戮魔女直接攻击。”
“白痴,敢做孤王,我岂能没有后手?”
“嘴唇勾勒起刀锋般的弧度,我那优雅如钢琴师般的手指抬起哥布林酋长小巧精致的下巴,傲然说道,酋长,你是在勾引我吗?”
“眠龙勿扰!”
安格:“……”
五指虚握。
灰蒙蒙的雾气瞬间将两位荒诞剧演员所笼罩。
【雾幔迷锁:消耗精神力,创造阻碍感知、遮蔽视线的灰雾,也可以继续注入精神力,提升灰雾的效果】
虽然面板中仅仅标注着阻碍感知与遮蔽视线,但在精神力继续注入后,灰雾随之衍生出了隔绝声音的能力。
作为天理魔方的主人,安格想听依然能听到两个神经病的聒噪,但不想听的情况下,灰雾会完美的静默一切杂音。
世界终于安静了。
眉头纾解,安格向后倾倒。
一根廊柱迅速崩裂,破碎的小型立方体如游蛇般流动至他的身后,在他慵懒后仰的瞬间咬合重组成一张高背银座。
懒洋洋的斜倚在银座上,安格意念一动,紧跟着,山川河流拔地而起,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沙盘。
葱郁的森林、流淌的河流、肥沃的田野、蔚蓝的湖泊、高隆的山脉……一一栩栩如生的构造在沙盘中。
一个个红色骷髅头星罗棋布的镶嵌其中,那是哥布林营地的符号。
一把把黑铁长剑与骷髅头犬牙交错,长剑代表约克郡的各路军队。
而整座沙盘中,最醒目的莫过于一个加大的猩红骷髅头,那里标注着哥布林地下城的位置。
望着地下城的坐标,安格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腾起一股贪婪。
地下城。
它是奇迹,是冒险者的最爱,是无数炼金师梦寐以求渴望超越的至高王国之一。
无需任何能源消耗,源源不绝的重生宝箱、怪物、资源。
破碎的墙体和环境也会周期性自动修复,完全违背了现实的物理法则,被称作是“活着的秘境”、“永恒的资源池”、“超越常理的失落造物”。
在主世界,一座地下城堪称是无价之宝。
里面隐藏着的的宝箱时不时能开出一些极度珍稀的材料、金属、魔药,乃至于法术、骑士秘法等超凡知识。
有些魔药甚至能提升魔能亲和度,让一个普通人具备法师资质。
也有能直接增长魔力的特殊药剂,而那种珍贵的魔药,即便是强如戴因,都没能找到一支。
尤其是地下城首次问世时,每一个楼层的楼层主,以及每一座地下城的迷宫主往往都守护着所谓的“首杀宝箱”。
那些宝箱有时还能开出同样被认为是奇迹的奇迹道具。
整个法兰王国,只有一座地下城,位置在王都。
或者说,初代法兰王之所以将王都定在那里,便是因为那一座地下城。
“哥布林地下城。”
安格平复着心情上的躁动,他倒不贪图所谓的“首杀宝箱”,也并不是非常在乎里面的资源,但地下城本身对他有着很重大的意义。
地下城即是特殊的异度空间,理论上,同样能是天理魔方的食物。
哪怕哥布林地下城只是一座小型地下城,但所蕴含的空间,也远远超越了幻空石,虚空泪晶。
作为他立于此世的最大依仗之一,天理魔方已然展露出了不可替代的战略性作用来。
否则安格也不会经常想要吞了黑戒,以此让天理魔方成长。
“但……”
“复仇血业吗?”
手中突兀出现一道虚幻的深绿色书籍,书籍自动翻着页,很快停歇下来,向半空中投射出一道记忆投影。
画面的视角有些怪异,仿佛“摄影师”趴伏在地面上。
鲜血、碎肢、断骨中,隐隐约约露出了两双深色的长靴,不过声音倒是清晰可闻。
“没想到这种小地方竟然有一座没被发现的地下城。”
“我说对了吧,让你别洗手,你一开始还不听。”
“我怎么能想到那个荒谬的谣言是真的?”
“呵呵,早给你说过,凡是被那个幸运之赌徒揍过的人,在未来一段时间运气都特别好。”
“狗屎,那你怎么不去挨两拳?”
“我可不想死,”一个理所当然的声音道:“你是骑士,皮糙肉厚,而我可是高贵的法师。”
“呸!”
“别磨蹭了,地下城首次攻略时,都能开出相当不得了的东西,再耽搁,别等你身上的幸运都消散了。”
……
“见鬼!,什么破玩意儿。”一个略显暴躁的声音当即破口大骂。
“也算是个好东西吧,虽然对我们没什么用。”
“喂,就是你,绿皮矮子,过来。”
……
“你干什么?好歹是一瓶血脉魔药。”
“你是傻逼吗?哥布林专属的血脉魔药,留着干什么?干脆就在这里用了。”
“太浪费了吧,拿去卖钱也行啊。”
“有什么好浪费的,这破东西,能卖几个价?有这时间折腾,我干脆去抢好了。”
……
“啧,哥布林之王都诞生了?唔,你儿子还挺懂礼数的吗?”戏谑声响起。
“滚!”另一个声音没好气道。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带你儿子回去?”
“狗屎,你想死吗?”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但说真的,一头哥布林之王也算挺有价值的,不如卖给知识之都那群学者,又或者给我留着,让我做做实验,还能水几篇论文?”
“呵呵。”
“行吧,那就留在这里,咦,你儿子还能把地下城里的哥布林转化成自己的眷属吗?蛮稀奇的,真不考虑送给我?”
视角缓缓拉升,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披着黑袍的身影,那漆黑的长袍上绘有着“断裂剑刃刺穿世界树”的徽记。
“呵呵。”
“唉,论文什么的也无所谓了,相比之下,我更想看乐子,一头哥布林之王,没准将来还能给裁决庭或是圣芙蕾雅惹点麻烦。”
“我看够呛。”
“你对你儿子有一点信心呗,这头哥布林之王如果能一直在这里潜藏着,默默发育,转化地下城诞生的哥布林,一年,两年,十年,到时候真没准能复刻历史上那头哥布林之王的战绩呢?”
“滚,你走吗?再不走我就先走了。”
“走走走,唉,真不带走,好歹是你儿子,你看它挺尊敬你的。”
“想死你就直说。”
……
回想着哥布林酋长记忆中的一幕,安格陷入了沉思中,紫色的双眸流露出一股晦暗不明的意味。
初期的视角是哥布林酋长作为地下城怪物的记忆。
理论上,地下城怪物在周期性刷新后,记忆也会变成空白,但幸运的是,因为弱小,哥布林酋长没被补刀,苟活了下来,记忆也因此得以保存。
随后它便被哥布林之王转化成了真实的生命,得以看到了哥布林之灾的始作俑者。
尊贵的王匍匐于人类的脚下。
那一幕是哥布林酋长一生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一幕阴影。
虽然记忆中始终都没有显露出两名人类的面容,但“断裂剑刃刺穿世界树”的徽记,正是复仇血业的标志。
复仇血业。
里世界最为丧心病狂的组织之一。
这个组织聚集了大量的危险人物,核心目标是摧毁整个世界。
其行为包括点燃暮日火山,引起熔炎爆发,以至于四个王国被毁灭殆尽。
强行唤醒沉睡的星穹鲸,引发超大型大海啸,让金雀花王国沦为了海底遗迹。
解封被囚禁的山岭巨人,愤怒的巨人随后直接吃光了二十万人类。
如果说寂世教是里世界的一颗黑星,那复仇血业,便是里世界的一轮黑色魔日,吞噬着一切的光芒,绝对的邪恶,绝对的黑暗。
有一说一,安格还算了解复仇血业,毕竟,戴因就曾经在复仇血业中混过。
事实上,复仇血业这个里世界的巨头,并没有其他巨头那么严苛的规定和审核,加入这个组织很轻松,退出也轻松,退出之后再加入也行。
它就像是一个庞大臃肿的怪物一般,里面派系众多,鱼龙混杂,不仅有着恶棍、暴徒、罪犯,还有着各国的卧底,乃至于人族至高议会的裁决者,甚至是某些纯粹觉得有趣的乐子人。
很多成员披上那层马甲就是复仇血业成员,脱下马甲就可能是与罪恶不共戴天的正派人物。
“难怪会诞生哥布林之王。”
安格摇摇头。
一个族群的王者很难出现,是属于极小概率的事件,但如果是血脉魔药,也就不奇怪了。
那种魔药能促进血脉的生长,打破先天的枷锁,属于主世界一种极度罕见的魔药。
御兽师们对该魔药趋之若鹜,一些遗传了特殊血脉的家族也视之为瑰宝。
不过据那两名复仇血业的成员而言,他们从宝箱开出的血脉魔药限定了哥布林使用,那这瓶魔药的价值也就大打折扣。
对方直接当场使用,也不算意外。
虽然,还是有些浪费,在这一点上,他挺赞成那位自称是“高贵的法师”的黑袍人的观点。
如果是他,肯定要将哥布林之王带走,哪怕做成标本,也算是个稀罕物件。
而也就是对方的一次浪费,可谓是给约克郡添了天大的麻烦。
他怀疑那头哥布林之王之所以一直龟缩在地下城中,也是缘由“高贵的法师”随口说的一句话。
只能说,这就是强者。
一个随意的举动,一句随口说说的话,便能轻易决定底下无数人的命运。
……
罗德克男爵领。
前男爵的会客厅此刻被布置成了一间宽敞且豪华的书房。
藏青色的绒毯铺在地面,填满正面墙壁的书架塞满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一座直长型的黄铜座钟坐落在墙角。
黑白色的棋子在木质棋盘上零落其间,阳光从拱形窗倾泻流淌,照出驳杂的暗影。
沙发上,一名面相苍老的中年人捏着一枚黑色棋子,陷入了沉思,一切元素组成了一幅像是褪色了得古旧油画。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罗森·塔尔·玛格丽特皱了皱眉,旋即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他独处时不喜欢有人打扰。
而一旦有人打扰,也意味着有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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