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锦低头，怀里的女儿睡的正香。

也许是刚刚看过何曼的照片，如今再看海棠，他便更觉得海棠像极了何曼，尤其是乖乖睡觉的时候，两只手放在脸颊旁。

他想起何曼第一次和他过夜，她那个时候才刚过十八岁生日。

何曼念书早，上大学的时候说是十八岁，其实还没到十八岁，是在半年以后才过了十八岁生日。

她生日那天，赵玉锦要了她的第一次。

他还记得她很紧张很害怕，那双清澈的眼水汪汪的看他，手指拽着他的衣角怯生生的要他轻一点。

赵玉锦看她紧张又羞怯的模样，觉得她那个样子真的可爱到要命，他几乎想亲死她。

而他那确实那样做了。

第一次其实还可以，何曼只在刚开始的疼痛时哭过，然后就忍住眼泪，只是睁着眼看他，然后片刻后迎上来亲他。

很青涩的吻，带了点少女的小心思。

“赵玉锦，你以后不可以再亲别的女人了。”

赵玉锦笑着低下头：“宝贝，我也没有亲过别的女人。”

何曼不信，赵玉锦委屈。

后来她累的睡着了，赵玉锦在躺在她身边看她，和海棠一样的姿势，两只手放在脸颊旁，脸颊上挤出肉来。

赵玉锦忍不住微微笑了，他低头亲了亲海棠的脸。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受到他和面前的女儿之间有一种看不见的，但谁也割不断的联系。

“妈，”他抬起头看向霍华亭，“您喜欢海棠吗？”

霍华亭本来对他没好脸色，可被他这句话问住了。

她当然喜欢海棠。

冷漠的丈夫，不在家的儿子，她无聊乏味的生活里只有海棠。

她亲眼看着她从小小的一点长大，又如何不喜爱她？

霍华亭承认，她刚开始把海棠带在身边，其实就是不喜欢何曼，想通过这种方法让她知难而退。

可直到一天天看着海棠长大，反倒是她自己舍不得了，本来一直想，只要让何曼知难而退，她就把孩子还给她。

可日子一长，她却先舍不得了。

“你这话问的，”霍华亭扭过脸语气不虞：“我是她的奶奶。亲的。”

她存着气。

赵玉锦接着她的话：“那您舍得她像我姐一样吗？妈，你知道我姐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轻声咳嗽了两下，“我还记得她第一次登赵家的门，那个时候白姨还没去世，她是被爸带回来的，很瘦，胆子很小。赵家有人欺负她，您就在楼上抱着我看着。那些佣人笑她上不了台面，是个私生女——爸听到了，只是骂了他们，安慰了一下姐，她那天哭着离开了赵家。”

“后来我们一个学校，学校里一些人知道姐的身份，也知道我才是赵家正儿八经的孩子，于是他们当着我的面欺负姐——哪怕我阻拦了他们，可他们还是在背后说姐是私生女，她被欺负了很久。”

赵玉锦指腹轻轻落在女儿柔嫩的面容上，那个时候他和赵玉真有一点感情，但也只是一点。

阻拦他们，不过是觉得他们烦人。

赵玉真是私生女又怎么样？关他们屁事？

当然，也不关他的事。

他从不对赵玉真的苦难感到感同身受或者是同情，他没有心思去共情别人。

直到如今，他有了女儿。

他开始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

如果让海棠以后承受和赵玉真一样的苦难，赵玉锦会受不了。

她是他和何曼的女儿。

霍华亭脸色有些难看：“你说这个干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要不是她妈——”

“白姨和爸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已经和您结婚了。”赵玉锦平静的打断了她：“是爸欺骗了她，欺骗了您，您为何要把所有的错怪在白姨一个人身上？”

霍华亭当然知道，错的人不是白清如一个，赵澜是那个真正错的人。

可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无法接受，只能将所有的错归咎于一个女人。

赵玉锦的话戳中她的痛处，她嗓音有些尖锐：“你这是在指责我吗？玉锦，我做这些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你爸喜欢那个女人，喜欢了这么多年，如今还想把赵氏集团也分给她，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妈，”赵玉锦抬起头，淡淡的扯了扯唇角：“爸从来没想过把赵氏集团给姐。”

他道：“他只是想让姐做一把磨刀石。”

骗所有人说他要给赵玉真分一部分财产，实际上，他从来没想过给她一丝一毫。

那些谎言，不过用来欺骗霍华亭，以及砥砺赵玉锦。

赵玉锦竟不知自己该感谢父亲的良苦用心，还是为他的冷情冷心感到心寒。

霍华亭因他这句话而怔住了。

“什么？”

赵玉锦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眼睫微垂，淡淡道：“我说这些，只是想问问您，您希望海棠以后和姐一样吗？”

霍华亭再次愣住。

赵玉锦已经松开手，将海棠交还给她，他站起身，慢慢走到窗边。

“她是我的女儿，我要为她的未来着想。”

他背对着她，背影是成年人的成熟和责任：“我想让她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让其他人都清楚，她是我赵玉锦的女儿。”

他顿了顿，道：“唯一的女儿。”

何曼难得像今天这样轻松，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只有迎面吹过的风，带起她的裙摆摇曳。

她和江枝走在宽阔的街道上，

最近几年旅游业发达，在巴黎街头见到来自东方的面孔并不意外，只是像何曼这样漂亮的却也不多。

很快便有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走过来，用蹩脚的中文和何曼搭讪。

她刚开始还有点紧张，江枝在一旁小声鼓励她，让她可以试着用外国人练英语口语，何曼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便鼓起勇气用有些笨拙的英语和他交流。

对面自然很高兴和她交谈，三人走了一路，直到华灯初上，何曼和那名外国男性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江枝终于明白为什么周书记要在电话里那样百般叮嘱，却还是不放心。

实在是漂亮的女孩儿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何曼眼睛亮亮的，像这种语言真的还是要越交流越好，她来了些胆子，拉着江枝到街边店铺里去，也不怎么买东西，主要就是和别人交流。

“我感觉我能听懂大部分了！”何曼很惊喜，高兴的对江枝分享。

江枝很配合的道：“曼曼姐你太聪明啦。”

何曼忍不住笑，两人坐在街边长椅上，江枝去买了热腾腾的咖啡。

何曼低头发朋友圈，她最近几乎一天一条朋友圈，有自拍他拍，有风景名胜，很多时候分享她在街头遇到怎样的人，看到怎样的事情。

点赞评论的人很多。

何曼自己都没想到，她原来有这么多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

“今日份口语再进一步~已经觉得自己能够独立在国外生活了呢。”

她配图江枝和刚才那位男性以及自己的合照，想了想，还是给那位外国男性的脸打了马赛克。

即便如此，还是能从他的衣着看出是位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