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真的话戛然而止,她转过头,看着何曼,何曼轻轻眨了眨眼,看她,那双干净的澄澈的,孩童一样的眼睛里,一片迷茫。
“赵小姐……”她踌躇着,慢慢问道:“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有点,没听明白。”
赵玉真眼底带了点失望。
她抬手,将燃尽的香烟摁灭在一旁的花盆里,花盆里的芙蓉开的正好。
她随手折下一朵,然后又丢开了,花朵落地,层层花瓣落了下来,一地残花。
“没意思。”
她轻嗤一声,站起身来。
何曼也连忙站了起来,她的裙摆扫过地上的花瓣,月白的裙摆,雪白的花瓣。
赵玉真拍了拍衣袖,目光朝亭子外面看去。
一抹修长身影映入眼帘,急匆匆朝她们走来,赵玉真唇角多了一丝讥讽的淡笑。
何曼也看到来人。
“周大哥。”她轻轻唤了一声,脚下下意识朝他走了两步,周楷大步上前,扶住她,将她半抱入怀中,手臂环过她的肩膀,目光担忧落在她面上,随即抬起,看向赵玉真,微微蹙眉。
“玉真,你在这里,怎么也不和赵阿姨说一声?”
赵玉真礼貌的弯了弯嘴角,然后说:“关你屁事。”
何曼被她突然粗俗的话吓了一跳,十分震惊的看她,又转头看周楷。
周楷神色倒依旧平静,带着何曼侧了侧身,赵玉真从他们面前走过,头也不回,高跟鞋声音清脆远去。
何曼察觉到周楷轻轻松了口气。
“没事吧?”周楷低头,有些担忧的看她:“她和你说了什么?”
何曼摇摇头:“没什么。”
她虽然没听懂赵玉真那段话的意思,但也没把那些话告诉周楷,只是说她们一起在这里坐了坐。
周楷看她脸色还好,似乎赵玉真确实还说什么难堪的话,这才微微放心。
他牵着何曼的手,有些愧疚:“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当初是他蓄谋已久故意接近,又借着赵玉锦的名头让她放下警惕,和赵玉锦联手一步步诱她入内,周楷问心有愧,自然对何曼更心生愧意。
若不是他和赵玉锦,其实何曼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和几个男人纠缠,辛辛苦苦为他们生下孩子,却连一个名分都没有。
也许是今天和河南说对不起的人有点多了,她此刻竟心情格外平静。
她抬起手拍了拍周楷的背,“没事。”
周楷知道何曼没理解他的愧疚。
他为他因一己之私而耽误了一个女孩儿的一生而愧疚。
他一个结过婚的,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为这自己的一见钟情,耽误了她的青春。
何曼也许不知道,她或许还天真的想,这是爱情。
年轻的女孩子总是这样。
周楷忍着胸口潮水般的愧疚歉意,紧紧抱住何曼,低头怜惜的吻上她的额头。
她也许是永远不会知道,他们这些男人,其实都是自私卑劣肮脏的人。
放任自己的**和贪婪。
何曼还在想赵玉真和她说的那些话,周楷抱了她一会儿,慢慢松开她。
他是百忙之中来赵家参加海棠的满月宴,很快便要离开,实在没有时间继续留在这里。
他握了握何曼的手,目光温柔的看她一眼,低声道:“我周六再来看你。”
周楷总是这样忙忙碌碌,何曼都习惯了,她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把他送到亭子外面。
周楷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她。
女人还站在亭子下面,脸朝着他,可目光却不知道看哪儿。
她抬手抱着手臂,肩膀轻轻耸起,身上的月白长裙干净,温柔,纯洁。
乌黑柔顺的发垂落在胸前,漂亮的长发。
她是美丽的,温柔的,站在那里,像一朵白芙蓉。
那样纯洁。
周楷胸口爱意无限滋长,他想返回去抱住她,亲吻她,拥有她。
和她做这世上最亲密的事情。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她是他的。
可他不能够返回去,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他要登上那最高位,掌握更多的权力。
哪怕这些权力,和何曼无关,只因为男人的掠夺性。
何曼不知道周楷想了什么,她站了一会儿,见赵玉锦还没回来,索性自己先沿着来路回去。
雕梁画栋的长廊漫长的看不见尽头,她拐来拐去,反而将自己拐得迷路了。
前方又是一栋二层小楼,小楼墙壁上攀爬着绿色爬山虎,不远处是一片假山和小池塘,池塘里还有锦鲤游来游去。
何曼慢慢走过去,仰头看了会儿那栋小楼,然后走到池塘边。
已经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池塘上倒映着一片波光粼粼,夕阳落在上面。
何曼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她开始左右环顾。
只是位置没找到,倒让她先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齐,旻?”
也不怪她如此迟疑,实在是上一次圣诞节之后见面,又隔了小半个月。
齐旻总是行踪轨迹飘忽不定,何曼大多数时候根本联系不到他,只有他主动来找她的份。
背对着她的人听见声音,微微侧过头,正是齐旻那张有几分雌雄莫辨的阴柔面容。
他手中拎着外套,**着上身站在假山后,腰间缠着一圈绷带。
他淡淡看她一眼,没说话,继续转过头。
何曼正不解,便见他猛地向前一窜,从假山上拎起一个什么长条的东西。
那个东西还在他手里晃,齐旻手臂很稳,五指牢牢抓住,另一只手从腰后掏出一把匕首,快准狠的凭空一切。
那长条东西分成两段落到地上,还扭动了好几下,才慢慢平静下来。
何曼目光落到地上,总算看清楚。
“蛇!”她惊叫一声,脚下往后退去,却忘了身后就是池塘。
眼看着要掉到水里,齐旻轻啧一声,三两步冲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带了回来。
“何曼,”他的语气充满嫌弃,刻薄道:“你怎么这么笨?”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