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处忍不住问:“世才兄,请恕小弟多言,不知是何要案?”
顾鸿海一愣,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周处。
这小子看起来就是一农夫啊,竟然跟县令大人称兄道弟?
而且,这小子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恐怕比晓蝶侄女都大不了两岁吧。
许世才微微一叹:“周贤弟有所不知,八日前,洪县发生了一起盗窃案。”
“失主冷员外,府中遭窃,丢失了传家之宝紫玉玲珑鸳鸯壶。”
“冷员外的次子,在郡衙当差,跟郡尉、主簿的关系都不错。”
“于是,第二天郡衙就下达了限期破案的书令,期限是七天。”
“顾县尉办案多年,经验丰富,上河郡都是有名的。”
“根据冷府的蛛丝马迹,锁定了三个人,并将其尽数缉拿归案。”
“只是,这三个人全都一口咬定,并没有盗窃过冷府,只是无意中经过。”
“既然他们死不招供,那就只能用刑了。”
“可谁想到,这三个人倒也是三条硬汉。”
“一个个都被打得遍体鳞伤,依然不认。”
“转眼间,今日就是第七天了。”
“郡衙的主簿何玉来素来与老夫不太对付,老夫担心他会借机发难。”
主簿是郡的文书官,负责起草和审查公文、法令等。
主簿的地位较低,但也是编制内的,在吏部有备案。
这时,门子来报:“老爷,不好了,冷员外闯府。”
其实,根本不用禀告,因为冷员外只比门子慢了几步。
冷员外,名叫冷超,四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的肉膘着实喜人。
小眼,八字胡,下巴无须。
冷超脸色有些不善,语气也有些不敬。
“许县令,今日是郡衙限期破案的最后一日。”
“还请许县令能给我冷家一个交代,给郡衙一个交代。”
“不然,许县令一个月没有去过县衙,只顾家中私事,冷某可就替许县令瞒不住了。”
“明日,郡衙的何主簿受郡令大人之托,来我洪县视察政务,而且还打算住在我冷府之中。”
浓浓的要挟之意。
许世才心中大怒,脸色阴晴不定。
这事,着实是他理亏。
身为县令,为了女儿的病情,一个月没有去过县衙,绝对是因私废公了。
若是没有冷府被盗一案,倒也不算是事。
可府衙都督办了,许世才依然不重视,这事就解释不通了。
顾鸿海冷哼一声:“冷员外,本官是县尉,这缉拿盗贼乃是本官之责。”
“此案侦破不了,乃是本官无能,是本官失职,与县令大人何干?”
“哼,明日何主簿来到,大不了摘了本官头顶的乌纱帽便是。”
冷超冷笑一声:“顾县尉,此事可不是只摘你一人的乌纱帽就能解决的。”
“哼,因私废公,尸位素餐,只怕许县令也难逃这一关吧。”
说完,冷超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望着冷超的背影,几个人都沉默着。
好一会儿,许晓蝶幽幽开口了。
“爹爹,是女儿不好,女儿拖累了爹爹。”
许世才苦笑一声:“晓蝶,你是爹爹的心头肉。”
“爹爹宁愿不要这顶乌纱帽,也不能对你不管不问啊。”
“罢了罢了,明日何玉来必然会借题发挥,爹爹大不了就不要这顶乌纱帽了。”
“顾县尉,此案本官一个人背负了,定会保你无恙。”
顾鸿海一脸的担忧:“县令大人,卑职担心,何玉来不单单想要县令大人的乌纱帽啊。”
“县令大人莫要忘记,何玉来与县令大人结怨的缘由。”
许世才脸色微微一变。
许晓蝶也是神色一阵纠结。
好一会儿,许晓蝶才叹了口气。
“爹爹,避祸要紧,就把女儿许配给何玉来吧。”
许世才厉喝一声:“绝对不行。”
“何玉来品行不端,更是无耻之极,还有虐妻之名,爹爹就算是坐牢,也绝不会将你送入他的魔掌。”
“哼,再说,我许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许晓蝶幽幽一叹:“爹爹是许家庶出,本就不受待见,不然爹爹的成就又何止是一县之令。”
“此番,是因为女儿之故,爹爹才做了错事,只恐家族未必……”
许世才一阵沉默。
不错,许晓蝶很聪明,分析得很到位,很正确。
许世才对周处呵呵一笑:“周贤弟,来,虽然有些许事,却也不妨碍你我喝酒。”
周处没有端起酒杯,而是问道:“世才兄,小弟可否询问顾县尉一下案情之事?”
许世才一愣,放下酒杯:“周贤弟莫非……”
周处淡淡一笑:“不敢妄言,须得先问个清楚。”
许世才转首对顾鸿海说道:“顾县尉,这位周贤弟有大才在身,或许能帮你指点迷津。”
“但凡周贤弟所问,你一概据实回答就是。”
顾鸿海暗想,县令大人脑子糊涂了吧。
一个年轻的农夫,能有什么大才?
种地种得好?
但许世才这样说了,顾鸿海只能从命。
周处问:“县尉大人能否确定,盗贼就是他们三个?”
顾鸿海点了点头:“确定。”
只是,顾鸿海没说为何这么确定。
周处也没问。
顾鸿海有神捕之名,问个球啊。
周处又问:“县尉大人是如何审讯他们三人的?”
顾鸿海回答道:“自然是关在一间审讯室,一起拷打。”
然后,周处就不再问了。
许世才也好奇:“周贤弟,你就问这么两个问题?”
周处淡淡一笑:“足够了。”
足够了?
许世才、许晓蝶和顾鸿海一起懵了。
什么意思?
顾鸿海冷哼一声:“既然周贤弟认为足够了,看来是觉得这个案子很简单,对吧?”
许世才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就要阻止顾鸿海。
谁想到,周处竟然点了点头:“不错,这个案子太简单了。”
许世才:“……”
许晓蝶:“……”
“哈哈哈……”顾鸿海怒极反笑,“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本官十六岁当上捕快,因功一步步晋升为村尉、乡尉和县尉。”
“近三十年,经本官之手,破获大小案件三百多起。”
“虽不至于是每案必破,但本官的破案率在整个中州,都是数得着的。”
“今日,本官就得请教一下这位周兄,这个案子如何太简单了。”
许世才来不及阻拦,只得微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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