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芸在外面听墙根,听到他们将家里的田地,瓜分个干干净净,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看来大伯真的跟张蔓月说的一样,就是想要吃绝户。
他们一点田地都不给她家留,每年就给上百斤的粮食,这够干什么用的。
现在人都已经商量好自己瓜分家产了,大嫂怎么还这么坐得住。
她叫过来的这些娘家人,怎么也不知道出来帮帮忙。
她急得不住在外头踱步,想了想又把耳朵贴着墙,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一听就听到了李母的声音,李母出来跟他们理论了。
张父跟着李母一块儿出来,落座以后说道:“我闺女嫁到李家也好几年了,现在阿俭不在,谈事儿也有她一份。
不过她这会儿身子骨弱,不好出来,就由我这个当爹的出来替她听一听。”
李大伯想到自己在祖坟被打的事,脸色有点不大好。
“就算她嫁到李家来,可这么大的事,也没有她说话的份。”
张父还是坐在凳子上没动,“他大伯,你要这么说的话,要不要我把月月叫出来,你当面跟她说说。”
李大伯想到她刚刚的疯狂劲,不敢说话了。
她要过来了,谁知道她还会发什么疯。
“不用,你既是替她听着,那有句话我可不能不说了。
她今天做的这个事实在不孝,我们李家容不下这样忤逆不孝的人,我作为家中长辈,要替阿俭休妻。”
李母一听,简直吓傻了,他们要休了张蔓月。
“要休妻?”
李大伯看向李母,“二弟妹,你可知她在祖坟做了什么?
这样不孝的人,若是不休了她,老祖宗都不答应。”
李母:“纵使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犯不上休妻这么严重。
我已经说过她了,她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
她的反驳让李大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极大的挑衅,怒得直拍桌。
“你这是在包庇她,今天她敢做出这种事,明日还不知会做出怎样伤天害理的事,我们李家绝容不下这样的人。
身为李家的长房,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人留下来,今天必须把她休了。”
张父:“不能休。”
李大伯语气不善,“她做出这种事,怎么就不能休了她?”
张父在祖坟的时候就一心维护张蔓月,早就把李大伯给惹毛了。
他这一开口,可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这件事本就是张蔓月的不对,他今天一定要把她踢出李家。
张父扫了堂屋里的众人一眼,慢慢悠悠地说道:“当年月月刚嫁过来,就为亲家公守孝。
阿俭当兵的这些年,我闺女在家帮他侍奉亲家母。
现如今你们却想要把她休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李大伯脖子上青筋暴起,怒道:“怎么不能休,她又没给阿俭生孩子,现在才休她,已经算便宜她了。”
张父没有跟他多说,而是看向里正。
“里正,你懂的道理比我们多,你说说像我闺女这种情况,能休了吗?
别说是在这大榕村,就是闹到镇上,闹到县衙去,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张父是货郎,经常到镇上进货,挑到各个村子卖货,懂的要比一般的庄稼汉多些。
要是张蔓月想要跟他回娘家,他自是不会提出这些。
可现在张蔓月想要留下来,他自然不会让他们休妻,给自己闺女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里正是读书人,他自然知道什么情况不能休妻。
里正听他这样说,微微点了点头。
“休妻有七出,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盗窃,若是犯下其中一条,便可休妻。”
李大伯面色得意,“她没有孩子,还不能休?”
面对李大伯的挑衅,张父依旧气定神闲,“你听里正继续说下来。”
里正瞥了李大伯一眼,继续说道:“除了这七出,还有三不去。
所谓三不去,一是有所娶无所归,意思乃是女子若是没娘家可去,不能休。”
他话音刚落,李大伯就叫了起来,“那没有,她娘家人可多,父母兄弟健在,完全不符合。”
里正被他打断,心里有些不悦,说道:“二是与更三年丧,指的是替家翁家姑服丧三年,不能休。”
李大伯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老二过世,是不能迎娶新妇过门的。
但是当时情况特殊,李时俭要代父参军,为了给他留后,只能让张蔓月先进门。
因为还在服丧期,当时他们没有办酒,但是有婚书,也让张蔓月进了族谱。
她确实替李时俭服丧三年。
张父见到李大伯就跟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半句话说不出来,心里痛快了。
“还是里正知道的多,若是没有像你这么通事理的人,我还得跟人掰扯。”
李大伯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他这不是摆明在骂自己什么都不懂嘛。
“这都是小事,咱们就不谈这个了。
今天这么多人在这儿,咱们说说田产的分配。
弟妹,你们家有这么多的田地,你一个妇道人家肯定忙活不过来,这些东西决不能落地外人手里。
我跟四弟已经和里正商量过了,这房子你们就先住着,下边的田地由我跟老四来种。
我们每年给你们两百斤的粮食,也省得你们种地辛苦。”
他一副恩赐的语气,听得李母满心的愤懑。
他要把自己家里的东西拿走,竟还装出一副吃亏的样子。
她稀罕这两百斤的粮食吗。
一亩地一年就能种出三百多斤的粮食,他们拿走自己家那么多田地,就给自己这么点粮食。
“大伯,不用了,你们放心,我们家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产,不会落到外人手里。
我已经想过了,俭哥儿过世,家里没有男人,往后我们在村里,怕是会抬不起头做人。
我已经决定给孩子们招上门女婿,孩子以后跟着李家的姓,延续我们二房的香火。”
话音刚落,李大伯和李四叔的脸色就变了。
他们没想到李母会想出这个办法,一时间被打得手足无措。
李大伯目光阴狠地看向张父。
二弟妹本性懦弱,没有主见,肯定想不出这个主意。
是他,他给二弟妹出的这个主意。
“你可要想好了,有哪个好人家愿意让自己孩子当上门女婿,你可不要被骗了。”
“我家有这么多田地,只要肯干活,就饿不死,怎么就不会有人上门。”
他们分家的时候,分到的田地很少。
她老伴儿曾说他们是庄稼户,田地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一直省吃俭用凑了钱,请人开荒。
好不容易才开出这么多田地,养了这么多年,把田地养得肥沃了。
这都是他们的心血,怎么能白白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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