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柠听到回应,知道自己有了机会。
赶紧哭诉,“因我昨日一舞被你比了下去,让南洵的计谋落空,南洵使臣恼怒,半路拦了父亲的马车要责问。”
“那南洵的如粗矮丑陋如倭瓜的使臣提出要让父亲许我做他几日露水夫妻。否则他绝不轻易善罢甘休。定会让父亲失去在北幽的一切尊荣富贵。”
“父亲害怕,便答应了。”
“我不愿意,如此,别说是世家公子,就是下人奴仆也不愿要我这样的人为妻,我的一辈子就全完了。”
姜桔已经大概听明白了,“你深夜来晟王府是想搏一搏?”
祁柠呜咽着点头,“我只能搏一搏了,这场宴会上长姐你夺去了我所有的光辉,与你站在一起,没有哪家公子会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如今只有怀王和晟王看上我,我才能有生还的可能,可怀王有长姐你,又怎会多看我一眼。”
“恰好宴会上,晟王曾夸赞过我一句,我便央求父亲让我勾引晟王一试。”
“父亲说我若今日不能一举拿下晟王,就要即可将我送给南洵使臣去。”
“长姐,看在我曾经阴差阳错地让给你一份好姻缘的份上,长姐你救救我吧!”
说着将头上的嵌宝金簪拔下,双手奉上。
“长姐你出嫁的时候说过,可以用你亡母的东西同你交换。”
“这是姜夫人的簪子,长姐你一诺千金,你不会不同我交换的对不对!”
她的眼神哀切,向地狱里仰望光明的游魂。
姜桔是知道祁雄的自私虚伪的,但是她一直以为他只会算计自己。
毕竟在她的眼里祁雄是那样的宠爱祁柠。
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祁柠想要,祁雄都会摘下来给她。
那个南洵使臣的岁数比祁雄还要大上几岁,说他长得如倭瓜,都是赞美了。
祁雄竟然能答应让祁柠去给他做露水夫妻。
“王氏没有阻拦吗?”
祁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母亲年老色衰,已经渐渐不得父亲宠爱了。”
“父亲独断专行,我母亲亦不能阻拦。”
“我们母女俩,就像是水里的浮萍,无依无靠、无根无枝,我们的生死富贵,全在父亲一念之间。”
“不像姐姐有身份,有体面,就算与父亲反目,依旧能够活得肆意。”
祁柠发出一声呜咽,“而我们只能任人宰割。”
姜桔望着祁柠手中的发簪陷入了沉思。
她承袭了她的母亲,素来是会演戏的。
这难保不是他们三人商量好的,用来算计自己的手段。
姜桔眸子一沉,“自古父命难违,既然是父亲的决定,我若横插一脚,岂不成了忤逆父亲了。”
“长姐——”
嘡啷一声,祁柠奉在掌心的簪子掉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祁柠周身的血液凝成冰凌,整个人冻僵在原地。
瞳孔瞬间失去了光,像深渊的游魂眼睁睁地看着通向人间的窗口缓缓关闭。
尘希和程露搀扶着自晟王府角门登上了早已经备好的车架。
车架朝着护国侯府驶去,轿帘被风吹开一角,恰好能看见祁柠失了魂般,两眼空洞地呆坐在车内。
像个被抛弃的木偶。
晟王悄悄来到姜桔身后,“如果你觉得不忍,我纳了她也不是不可。”
马车越走越远,已经看不清踪影。
她没什么不忍的!
若不是她们,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含恨而终。
“殿下若想纳了她,便不会在屋外听那么久了。”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他们勾结南洵种下了因,就应当吞下结出来的果。”
晟王与姜桔踱步到方才的屋内,晟王俯身将地上的金簪捡起来,交到姜桔的手中。
“只要你一句话,我即刻便可以将祁雄从侯爵之位上拉下来。”
“不!”
姜桔一口回绝,“他不能顶着护国武侯的头衔跌入泥潭。”
“姜家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荣光不能葬送在他的手上。”
晟王神情黯淡,“所以你选择了他?就因为他是你的夫君?”
姜桔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赤金的发簪在她的手心里隐隐发烫。
约莫再有半炷香的功夫,祁柠就要到家了吧。
母亲缠绵病榻的样子和祁柠刚刚面如枯木的样子在姜桔的脑海中交相辉映。
晟王见姜桔没有应答,内心便以为她已然默认。
心被猛的一击。
果然他晚了一步,便每一步都不是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了。
“三日后的马会,要不要在朝中武将的心中埋下一棵祁雄不是当年的护国武侯的种子。”
“你是说要让他现场出丑?”
姜桔思考道:“可这是两国邦交的大事,不能为我的一记私念有损国颜。”
“只是埋下一颗种子而已。”
晟王的目光坚定,“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好。”
姜桔微微侧头,躲开晟王的目光,“你帮我,代价是什么?”
“现如今你我之间都要谈论代价了吗?”
就算没有与晟王对视,姜桔依旧能够感受到晟王眼神溢出的淡淡的悲伤。
是啊,他们曾将是可以将后背无条件交给对方战友。
“你放心我绝不会损害北幽的颜面,”沉吟了一下又补充道,“也不会将怀王牵扯进来。”
“这件事中只有你我,难道你成了怀王妃,你我的战友情就烟消云散了吗?”
战友情?
姜桔怔了一下,原来他顾及的是他俩之间的战友情。
她暗暗地长舒一口气,瞬间没了往日的扭捏尴尬,恢复了二人在大漠时的豪爽不拘。
“当然,你我之间连这点默契都没有了吗!”
语调中都是沙场上明媚的少年将军的影子。
手中的发簪再一次发烫。
估摸此时祁柠已将到了侯府了吧。
那金簪上的红宝石闪着刺眼的光。
去他么的因果不空!
姜桔将那发簪插在头上,厉声吩咐道:“去侯府!”
说着颔首向晟王示意告退。
风一般地消失在了门外。
晟王看着姜桔那身改制的男装,神情悄然变得狡猾。
嫂嫂,如果你知道了自己不过是怀王装扮的替身,是否还会这样坚定地选择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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