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

权潇等在那里，见夜凌锦赴约回来，连忙迎上前去，他比夜凌锦还迫不及待。

他想知道，父亲中毒的整个经过。

“如何？”他问。

夜凌锦扬了扬手中的绢帛：“已经拿到了，核实过的,基本确凿无疑。”她递给了权潇。

权潇接过绢帛，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字迹，确认其中所列的奸细名单和证据的真实性。

其实，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还是忍不住涌起阵阵悲凉。

男儿即便死，也要战死沙场，权平一代神将，死在奸细手里，何尝不是一种悲凉。

夜凌锦自顾自说：“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该回鸾都了。”

权潇点点头，他心底也有了打算。

——

路上，夜凌锦御剑飞了十几天，此次出来了一趟，打了一场仗，已经耽搁了这么久，她索性顺道看了一下廉州盆地和白鹤平原这两块粮仓的农耕情况。

农耕文明在羽族大陆已经有了数万年的历史，自从先贤羽神从人族大陆学会了耕作，学会了建屋，羽族就摆脱了食物受制于天时的状况，那些能够幻化成人形的羽族有了新的生活方式。

他们开始创造文明，进而分工，再然后，有了部落、有了国家。

夜北北部是雪域高原，西部也有高山阻隔，阻挡了西部的沙漠蔓延，东部以及摇月山脉是起伏不定的丘陵，只有南部是产粮的平原。

每年，司农府三分之二的粮食，都来自这南部。廉州和鹤州。

等永州恢复，永州也是沃野千里。

六月初三，夜凌锦和权潇抵达了鸾都。

从正月初三到六月初三，长公主此次出去，一去半年。

臣民都以为她是与东绥开战才离开的鸾都，只有少数人知道，她正月初三就已经离开了。

夜凌锦本就是奔着陆楚昭的命去的，所以夜从玉将夜凌锦的行程隐瞒的很好，甚至还时不时地让素瓷假装一下夜凌锦出去两下，让敌国的探子确信夜凌锦那段时间一直在鸾都，不把陆楚昭的死想到夜凌锦头上。

在这半年里，鸾都内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三月，春耕大典；

四月，在女帝的支持下，二王爷与二王君主持选秀；

选秀结束后，夜从玉给三公主夜嫣然选了正君，正君是三公主父族杜鹃族的一位杰出公子，夜从玉虽然老了，可是心眼明亮，杜鹃族想把公子塞给夜凌锦，甚至在选秀中用些并不入流的手段，那她就绝断了杜鹃族的美梦。

五月二十八，夜嫣然已经与她的正夫陶氏完婚。

女帝给夜静然也挑选好了正夫，如今夜静然是北雁族的族长，女帝千挑万选，挑选了白鹤族的旁支公子，同时还将北雁族的一个公子赐给了夜静然做侧夫，只待五年后夜静然育年一过，就完婚。

在夜静然的府邸内，还住着勾引了夜静然初夜的苏绘书。

如今适龄的夜家世女中，夜悠然和夜欣然最得人心，战功也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有一些家族和公子们也打上了两位世女的主意。

更何况还是长公主最重视的两个妹妹。

女帝给夜悠然和夜欣然都物色了人物，但是还未确定下来。

女帝吸取了上一次给夜凌锦塞人的经验，只是提前留意了人选，赐下了玉佩，以示奖赏，并没有趁着夜凌锦不在京中直接塞进含光府里。

毕竟这个女儿是真的能干出来不喜欢直接打回的事情，都是军侯公子，难道真要落了面子不成？

夜从玉给夜安然也相看了世家公子。

不过，夜安然还小，而且可能会在东境驻守百年以上。

如果夜安然在东境那边遇到合心意的，也并无不可，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走了。

她也乐意看到夜北本土和桔越州通婚联姻的情形。

倒也不急。

当初派到东绥前线的将军和战士，夜安然、鱼林雪、谭千鱼都留在了东境镇守，只有宫云笙、朱夕颜和几大军侯派出了子弟率军赶回，五月十三就已经到了鸾都，夜从玉虽伤感女儿没有回来，但是在五月十五，依照惯例举行了庆功宴和封赏仪式。

长公主收楼飞云入麾下并且开了男将先河一事，在朝堂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都被夜从玉给压下去了。

夜从玉一是不想管夜凌锦的一些打算了，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男子入军营的先例，夜从欢的王君和长公子夜南风只是做将军这是头一回；

二是她管不动夜凌锦了，也并不想听朝臣们争论，只留下一句“一切等凌锦回来再说”便结束了话题。

不想管，也管不动。

朝臣们都知道如今的储君比帝主还要难缠，就不说话了。

百里姝将端木榕宇也带回来了。夜凌锦能收下隼族，自然是好事一桩，对于隼族的安置方面，夜从玉与朝臣们并未商议出一个结果。

在女子执权的国家，男子为军侯无疑挑战了她们的权威。

但是这些，夜从玉一句都不想和朝臣们多说，还是等夜凌锦回来。

夜从玉也将夜云琴的衣冠冢在皇陵内设立。

她是不是她的女儿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死的时候，是夜北的公主。

而且皇室秘辛，也不足为外人道了。

——

云琳带着人，她的脚程只比夜凌锦快两天，夜从玉见到雪宗琪的这个样子，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先将两人幽禁。

夜凌锦走的时候大雪纷飞，回来的时候，北国的春已经没了踪影。甚至夏装已经穿在身上了。

夜凌锦先去了玄鸾殿。

夜从玉看了夜凌锦拿回来的证据，眉头紧锁，神色凝重：“锦儿，此事关系重大，雨燕族根基深厚，若处理不当，恐会引起军侯间的不满。”夜从玉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这些东西，无非是南凌太子在夜北长公主王军和南凌摄政王军中安插的眼线，以及零碎的书信来往和物证。

夜北军中，唯有楼又溪。

夜凌锦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地说道：“母帝，儿臣深知其中利害，这楼又溪虽是没有做泄露军密的事情，可是她通敌，未经女儿的允许就擅自行动，这种行径，若不加以严惩，如何对得起我朝的万千将士和百姓？”

夜从玉长叹一声：“话虽如此，可雨燕族如今在军中的势力错综复杂，楼又溪一人干系并不大，只是她背后的军士们，为了军心，还是要慎重处理。”

夜凌锦向前一步，拱手道：“母帝，此事，莫不如私了。”

夜从玉沉思片刻，微微点头：“可，那锦儿放手去做就是。”

“朕只是担忧，北雁族做的事情，会重演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