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高进睡得昏昏沉沉，在他那个并不清晰的梦里，一个身影于阴影之中若隐若现，他明明看不清对方的脸，却发觉对方无时无刻地盯着他。

他的心中有种模糊的情感在躁动，是恐惧吗？不对，可他分明感受到了不安……

“啊……”

高进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相比起先前那模糊不清的梦，他现在却是清醒得不行。

不知为何，他心中的异样在醒来的一瞬间消失，这让高进平静了不少。

“怪……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哦，你醒啦？”

一旁传来林天海的声音，但等高进扭头看去，却发现这家伙被绷带裹成了粽子，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

“你……”高进的眼皮不由得抖动了几下，“你什么情况？”

“诶？这种问题应该问我吗？”林天海一脸无辜，“明明是高进同学你在最后用雷魔法扭转了战局，把我电成了这副样子的说。”

高进突然想起来了先前的战斗，可……最后他不是被林天海打倒了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嘶……仔细想想，他最后好像真的是被电晕的，可……那个时候他哪里还有这种余力发动「雷蛇」？

“林天海……是你做的对吧？为什么？”

“哈？你说什么呢？不是你在最后偷袭的我吗？”

看到林天海这副态度，高进反而释然地笑。

“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都不到。”林天海心不在焉地回道，“早上来看你的人老多了，害的我也不得不装睡。”

“没事的话早点出院不就得了。”

“不想动，而且，我这不是伤得很严重嘛。”

“你要是先说后半句我可能还信一点。”

高进明白，现在林天海得到的关注绝对是比他还要多的，而作为和林天海亲自交手过的他自己，更是对这个人感兴趣至极。

“林天海，你之前练过武吗？”

“嗯？”林天海反倒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至少去查过我的背景……”

他高兴得一下坐了起来，“那是不是代表其实我的知名度还蛮低的？”

“不过从昨晚那一战之后，恐怕就不是这样了吧。”

“或许吧。”林天海将身上的绷带一扯而光，“不过无所谓了，毕竟这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

“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做魔法师。”

“是啊是啊。”林天海随口回道，“可是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当普通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相比起魔法师，你更适合做一个「魔剑使」。”

“没听过的名字。”林天海并不在意，“不过想也知道那是什么，很抱歉，我没兴趣。”

没再给高进说话的机会，林天海直接跑了。

时间回到“试炼”的前一晚。

“呼……结果还是没有成功啊……”

林天海从「剑冢」中脱离，刚想缓口气，却发现自己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了。

“你好像睡得并不好啊。”一双赤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林天海，“经常做噩梦吗？”

林天海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然后打开了手电筒。

“唔！”坐在床对面的那人赶紧挡住脸，“你小子找揍吗？”

“抱歉，只是想看清楚是谁。”林天海边说边打开了灯，“而且你不觉得这样闯进来很不礼貌吗？”

林天海看似镇静，但他心中却慌得一批，倒不是因为眼前这人有多危险，只是他突然意识到，在他进入「剑冢」的这段时间里，虽然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但却丝毫无法感知外界的情况，也幸好「剑冢」是存在于「白灵」的体中，自己在其中修炼时并不会引发体表的灵力波动，可如果是换作其他人呢？要是有人趁这个时候摸了他一下，说不定他「剑冢」的秘密就要曝光了。

“你怕什么？”对面的人翘起二郎腿，“要是老子想杀你，你连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唉……”林天海挠了挠头，“所以？你来干嘛？”

那人咧起嘴，“当然是请你做一件事了。”

“我可不会当谁的小弟哦。”

“看得出来，不过你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闲。”

“所以？”

“我要你打败高进。”

林天海面无表情地愣了几秒，随后又躺了回去。

“别装，你明明有这种能力的。”

“你哪里看出来的？”林天海开始发困，“高进不是正式魔法师吗？我一个学徒……”

“「御剑使」——”白掠顿了顿，“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曾经的天才。”

“我说你这个人……”林天海有点无语，“你都调查到这个份上了，不应该更明白我现在有几斤几两吗？”

“怎么，你当我是傻子？”白掠从椅子上起身，“既然我都到这里来了，就代表着你一定有这种能力。”

“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因果关系的……”

“你要是不接受也行，那以后就想办法战胜我吧。”

“……”

林天海好一阵纳闷，他突然坐起，然后不解地盯着面前的这个男孩。

“你真是白掠？”

“你或许会觉得现在的我很奇怪吧？”白掠微微一笑，“但实际上，现在的我才是最正常的。”

“什么意思？”林天海一脸懵。

白掠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我的这里有点问题，大多数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偏向冲动和疯狂。”

“现在的医疗手段解决不了吗？”

“取舍问题。”白掠吐了吐舌头，“有时候成为一个偏执的“天才”还蛮不错的。”

林天海没听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不过他倒不是很感兴趣，便懒得追问下去。

“我感觉现在的你更好一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可不是精神分裂，我也不会丧失记忆，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依旧是同一个人，只不过现在的我比较好说话罢了。”

“懂了，这就跟进西餐厅要穿西装一样。”

“想多了，这种变化是无规律的，只是刚好在你醒来之前我变成了这样而已。”

“好吧好吧，这确实很神奇——不过言归正传，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我能打败高进的？难道我睡着觉还给你表演了一套功夫？”

“直觉，而且，我会帮你。”

“你们俩之间什么仇什么怨……你这么大费周章还不如自己上，或许效率还高一点。”

白掠白了他一眼，“你小子的废话怎么这么多？一句话，干不干？”

林天海思考良久，又问道：“明天，你不准备上？”

白掠笑了，“不是我不准备上，而且高进那家伙一定会出手的。”

“这么有信心？”

“你不也挺有信心的。”

“……”

“可我答应你，有什么好处？”

“赢了高进，好处可多了去了，不过你大概对这些不感兴趣。”白掠突然丢给他一张卡，“这里面有5万魔灵点，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5万。”

“魔灵点？”林天海拿起卡仔细观察，“积分之类的东西？”

“在「洛蒂亚法」，魔灵点可以等同于钱，但在学院里，钱却不能代换成点数，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这魔灵点比钱还重要……”林天海又看向白掠，“大概值多少？”

“学生之间可以交易，如果你不想要，保底可以卖个10万。”

“10万？！”林天海的眼睛瞪得老大，“那10万点数不就是20万……”

天……他林天海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白掠不能理解，“能来到这里的，大部分都不是家里缺钱的主，你要是真准备卖10万点数，20万都算少的了。”

“我干！”林天海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诶嘿嘿，您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我林天海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大可以这样使唤我。”

白掠的眼皮抖了抖，“你不是苍云宗宗主的外孙吗？也会缺钱？”

“呃……”林天海好好回想了一下，“还真是，我就缺钱。”

“好吧好吧……那就由我来告诉你高进的情报，你负责打败他。”

“先说好，我可没有必胜的把握。”

白掠撇了他一眼，“只是你不想赢吧？你明明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不想着施展？”

“你看我像是那种喜欢争强好胜的人吗？”

“切，如果真的是那样，我才懒得找你。”

“我还是好奇……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打败他？”

“我已经和他交手过无数次了，所以就算我打赢他也没意思。”白掠的嘴角迅速上扬，“但如果是你就不一样了，试想一个正式魔法师被一个新入学的学徒工打败，那场景该多有趣啊——”

“就为了这个？”

“你这种人是不能理解的，”白掠缓缓握拳，同时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扭曲，“对我来说，有趣的事情就像是依赖品，久久不吃就会身痒难耐……”

“我说你……是不是变回去了？”

“啧，能不能不要随意打断别人的话？”白掠一下没了刚才的兴致，“或许是你这人太无聊了，不值得浪费我宝贵的清醒状态，所以就变回来了吧。”

“还挺智能。”

……

时间回到现在。

林天海本想直接溜回宿舍，但一想到他整了个不高不低的平局，实在是对不起很多人，还是乖乖跑到「魔女工坊」“认罪”去了。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怕白掠那小子会在他宿舍守株待兔，到时候他就难办了。

魔灵点他是不准备拿了，就是不知道白掠那小子以后会怎样恶心他……

「魔女工坊」内只有艾妲一个人，看到林天海的她不仅没有生气，嘴角反而咧得老高。

“哎呀，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迷雾猎手」嘛。”艾妲强忍着不笑出声，“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

“什么逼外号……”林天海无语，“本人知道吗？”

“别抱怨了，我已经挑了个比较有逼格的了。”艾妲耸耸肩，“你现在在学院里可是名人，托你的福，根本没多少人关注我们「魔女工坊」造的魔法道具。”

“那你还笑的那么开心……喂！你不会在论坛上压了平局吧？”

“怎么可能。”艾妲不屑一顾，“我在短时间内高价卖出了数百份当天晚上的录像，直接赚麻了。”

“录像……说起来你们居然录下来了啊，不过看得清吗？场地内不都是白雾。”

“啧啧啧，这你就不懂了吧，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录像仅此一家，别人都没有，你觉得买的人会在意看不看得清吗？再说，情报这种东西就讲究一个时效性，越早越好，晚了就卖不出去了。”

“说的也是，毕竟卖出去之后就会开始传播……”

说到这里的林天海头开始大了，自己的名字在学校里搞得那么众人皆知，之后他还怎么混啊？

“好啦好啦别伤心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什么好消息。”

“很多人在成为正式魔法师之后，往往会给自己取一个“魔法名”，也是类似称号一样的东西，不过很多人混个半生也打不出什么名气……”艾妲笑着拍了拍林天海的肩膀，“你不同，现在就已经打出称号和名气，直接领先别人几十年，不是很棒吗哈哈哈。”

看她开心成这样，林天海也只好陪着苦笑了几声，但不料艾妲却突然递上来一张账单。

“对了，这是魔法道具的费用，没用完的和已经回收的我们已经从里面扣去了，总共4万8千魔灵点，您看什么时候付清啊？”

“喂……”林天海的眼皮抖了抖，“你不是捞了一笔吗？这还不够？”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我通过个人智慧赚来的钱，而且录像、出片、出售全都是我一个人完成，什么时候我自己赚来的钱还要替你买单了？”

林天海欲哭无泪，“我已经很惨了，就不能便宜点……”

“已经便宜啦。”艾妲一脸嫌弃道，“给你打了八折，再说，这个局面也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当时老老实实赢下来不就好了，哪来那么多事。”

“哎嘿嘿。”林天海也有些后悔，“当时脑子犯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赢了……”

“也亏那手套是我做的，要是其他人，还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作品出了问题，到时候说不定要被你小子反打一耙，向我们要医药费呢。”

“我这不是没想到那手套的最大功率那么大嘛……”林天海尴尬地咧咧嘴。

“你都要越级挑战了，我怎么可能还在装备上给你缩水？”艾妲在群里发了几条信息，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不过你小子倒也厉害，我还以为你至少要躺个一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生龙活虎地出院了。”

“因为我旁边那个家伙醒了，待不下去我就溜了。”

“合着你一开始就没事啊？”艾妲白了他一眼，“这么耐电，以后干脆拿你做实验好了。”

“我现在交钱跑路还来得及吗？”

“可以啊，”艾妲笑笑，“你打算卖身还是卖肾？”

林天海拿出了先前白掠给他的那张卡，“这里面有5万魔灵点，一次性还清吧。”

“呦！阔气啊！”艾妲毫不犹豫地夺过卡，“你哪来那么多点数？”

“我现在不太有心情解释……”

艾妲拿出了自己的卡，在向林天海询问到密码后，她便开始了转账。

但之后她分明愣了一下，随后又把卡扔回给了林天海。

“这卡不是你的？”

“呃……确实不是……”

“这卡有限制，只能转入不能转出。”艾妲叹了口气，“行了，你不用急着还，这份账就先记着吧，实在不行就拿你工资抵。”

“哦……”接回卡的林天海有些不知所措，“那这卡……”

“去找把卡给你的人吧，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得的，但……你应该没有被骗吧？”

“没有……吗？”

“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