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舒不是什么情窍未开的小姑娘,相反,她异常地敏锐,直觉感很强。
这三人对她有什么心思,她心里明镜似的,可是除了石余川半开玩笑地和她表白过一次,魏大宇和苏逸飞都没有明确地向她表示过自己的好感。
既然人家不明说,兰舒也不可能厚脸皮地直接拒绝并保持距离。
魏大宇帮了她好几次,她得留着这个人脉,以后还有大用处。
苏逸飞更不可能断了来往,除了他是自己的夜校老师以外,还有郭广霞的这一层关系。
她哪怕不和苏逸飞来往,也得和郭广霞一直保持联系。
原以为三个情敌共处一室,气氛一定会尴尬到结冰,没想到麻将桌刚一支好,剑拔弩张的紧绷感竟奇迹般地消散了。
不过,也没好哪去。
三个男人东南西各坐一个方位,兰舒脚崴了躺在沙发上休息,董招娣得哄坨坨睡觉,兰妮要在旁边端茶倒水,最后一个北面的位置只能郭广霞顶上。
魏大宇坐在石余川上家,无论他打什么对方都能吃上。
看到桌面上乱成一锅粥的牌,魏大宇实在没忍住吐槽:“你什么都吃,一把都没胡过,乱吃什么啊?”
“我饿。”石余川一边说着一边吊儿郎当地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又没输你的钱,你管我吃什么,我是贪吃鬼就爱吃不行吗?”
“随便你。”魏大宇打了个幺鸡,“你吃吧。”
石余川的手里没有条子,他慢悠悠地伸手去摸牌,“不爱吃鸡肉,红中。”
苏逸飞对着刚打出来的红中认真地盯了五秒,随后像老头子摸电线一样颤颤巍巍地去摸牌,在自己手中的牌中一会儿插在左边一会儿插在右边。
足足过了半分钟,桌上的三人实在受不了了。
石余川:“我吃五个地瓜拉屎都没你出牌费劲。”
魏大宇:“等你出一次牌我得从恐龙时期开始等着。”
郭广霞:“儿子,还能玩不?不能玩和坨坨一屋睡觉去吧。”
苏逸飞不急不恼地缓缓打出一个西风,“妈,你吃西风吧。”
“我吃你%#$&*(@#)”郭广霞无语至极,干脆利落地打出了一个二筒。
魏大宇:“碰!”
“你先别碰。”苏逸飞慢悠悠地抬起了手制止道。
三人不约而同:“你又要干啥?!!”
苏逸飞不紧不慢地捋了捋手中的牌,“我好像......又胡了。”
牌桌上传来此起彼伏的调侃与哄笑声,窗外的鞭炮声时不时炸响,电视机里,春晚熟悉的《难忘今宵》旋律悠悠流淌......
兰舒缓缓阖上双眼,暖意像八斤重的棉被裹住全身,哪怕有十个厉鬼牵着手在身旁起舞,她也能安稳地沉溺在这份难得的安心里,任喧嚣与热闹将自己温柔托举。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离奇的诡异的梦。
她梦见自己娶媳妇了。
她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就站在地税局大院楼下等着接亲。
兰妮慌慌张张跑过来,撑着膝盖直喘气:“姐,伴娘都到齐了,新娘却不见了!”
兰舒脑子晕乎乎的,脱口问:“哪个新娘?”
兰妮急得直跺脚:“还有哪个新娘!就你心中的那个新娘啊!”
眨眼间,兰馨和魏晓峰抱着孩子堵在门口,指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新娘跑了,这下丢人丢大发咯!”
兰舒气得当场啐了一口,扯开嗓子就骂:“滚你爹个腿的!”
来接亲的全是她的亲戚朋友,她甚至还看到了杨采玲大剌剌坐在一辆坦克上,手里还举着一把机关枪......
杨采玲一副早有预料地模样,对着她讽刺道:“我早说让你别结婚,自作自受。”
再抬眼望去,两个红色身影晃得她太阳穴直跳。
只见两人裹着艳红旗袍,扭着夸张的猫步,脑袋上别着大朵绒花,风风火火冲她奔来。
她揉了揉眼睛,等看清后吓得差点把捧花甩出去。
来人正是两位伴娘——魏大宇和苏逸飞。
两个人都涂着艳俗红唇,魏大宇兰花指翘得老高,扯着嗓子喊道:“新郎官!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新娘去!再不去黄花菜都凉了!”
梦里,兰舒瞧着他俩这扮相只觉滑稽,半点没察觉异样。
在众人起哄下,她攥着捧花冲出地税局大院,脚下不停歇,一路狂奔到荒僻小路上。
雾气沉沉的天空突然落下大雨,她也顾不上躲,只顾闷头往前跑。
不知新娘是谁,不知新娘在哪,也不知路通向何方。
直到双脚猛地顿在仓库门前,铁门内突然传来“砰砰”巨响,混着急切的呼喊:“兰舒!快来救我!”
兰舒的心猛地悬到嗓子眼,颤声问:“是你吗?新……新娘子?”
“是我!他们把我关起来了,我快撑不住了,救命!”
这声音像根细针扎进耳蜗,明明熟悉得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主人是谁。
顾不上多想,她扑向紧闭的铁门,指甲在铁面上刮出刺耳声响。
浓烟裹着热浪从门缝里涌出来,仓库里的火舌已经攀上房梁,她翻遍全身也找不到一件工具。
没办法,她只能抬脚狠踹,甚至张口去咬生锈的锁头也无济于事。
火苗舔到指尖的瞬间,她本能地松手后退,轰然一声,整扇铁门瞬间被火海吞噬。
兰舒吓得浑身发颤,就在这时,大铁门“啪”地自动弹开。
她刚要冲进去,就见新娘子浑身是火地从烈焰里爬出来。
兰舒急得伸手要扑,新娘子却连滚带爬往后缩:“别过来!会烧着你!”
雨水糊住兰舒的双眼,她急得嚎啕大哭,可暴雨倾盆也压不住冲天火势。
“这雨怎么回事啊!下油呢!怎么越下火越大啊!”
“别哭。”新娘子又退回火海,“我不喜欢你哭,你一哭我心里就难受。”
兰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快出来啊!你怎么不出来啊!”
火舌猛地卷上红盖头,新娘子缓缓抬手,指尖勾住布料往下一扯——露出石余川半张烧焦的脸!
兰舒的心脏瞬间停跳,撕心裂肺地大喊:“石余川!你快出来!”
石余川却一步步退向火海深处,声音混着爆裂的火星:“兰舒啊,我要是死了,谁照顾你?谁管坨坨,还有我弟弟……”
话音未落,铁门“砰”地合拢。
兰舒彻底疯了,不顾一切地撞向滚烫的铁门:“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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