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些许距离,程少商没发觉凌不疑眼中的情愫。
猝不及防的对视,让程少商微微愣了下。
认出了此人是前几日捉拿董绰的将军,凌不疑。
虽不知他为何会在阁楼上,但想着他今日让董绰回来所带来的戏码,还有莲房打听到前几日他在程始面前说的话。
程少商对他印象还不错,便朝凌不疑友好的微笑颔首,随后转身同众人一起回了正厅。
梁邱飞有些惊讶:“这程四娘子挺敏锐啊,还朝我们笑了。”
凌不疑给了梁邱飞一个冷眼。
梁邱飞缩了缩脖子,看向他哥:“我又说错话了吗?”
梁邱起:“程娘子是朝少主公笑。”不是我们。
“啊——”梁邱飞似懂非懂。
凌不疑直视董绰离开的方向:“流放之路遥远艰辛,让押送的人‘好好’照顾董仓管。”
他没忘了方才董绰想要伤害程少商。
“另外,有许尽忠的消息了吗?”
……
厅堂内,安静的掉针可闻。
程母猛喝水,缓解尴尬,以及哭喊的难受的嗓子。
“这个杀千刀的祸害,总算是走了,害得我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见程始看也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就知刚才她那讨债的弟弟说的话让儿子心生芥蒂。
活生生的苦主程少商在这儿,程母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只能转头炮轰起葛氏,把锅全甩给她。
葛氏瞪圆了眼,但她也是不无辜,只能憋屈的低头挨训,内心压抑的怒火不停的翻腾。
程始内心叹了叹气,一边是阿母,一边是女儿,太难了。
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程始转移话题,提起程止过几日回都城,还能在家里一起过正旦。
程母瞬间乐了起来,把弟弟流放的悲伤忘得一干二净。
萧元漪顺着程始一起粉饰太平:“君姑,三弟两口子会在清县与颂儿、少宫汇合之后,一同归家。
除了还在边关镇守的咏儿小两口不能回来,我们一家人,总算是真正团圆了。”
程母更乐了,一张脸笑成了菊花。
程少商冷眼旁观,只觉得讽刺。
真是“好棒”的一对父母啊,连一句阴阳话都没有,还比不上程姎。
至少程姎会对她面露羞愧。
程母兴冲冲的叫葛氏收拾屋子出来,给她的宝贝孙儿住。
葛氏面带难色,推托说一时之间腾不出来,逮着机会又在言语上恶心一下程少商。
“对了,之前不是说,要给四娘子备间书房,温书学礼吗?
不若,先把那两间房腾出来给侄子们住?四娘子,应该不介意把房子让出来吧?”
“当然不介意。”程少商回以一笑,“我以前也没书房,有心读书在哪都能读。只是吧。”
程少商看向程母:“书房太小了,怕是两位兄长要挤着了。”
程母立即一拍桌子,瞪向葛氏:“不行!我那可是两个宝贝孙子,怎么能挤在书房里睡觉呢!”
后面更是往葛氏心上扎。
“反正你也没生儿子,二房拢共也没有几个人。你回去就把主屋腾出来,跟大房换换。”
“不行!”
葛氏哪肯啊,脑子飞速运转,借口张口就来。
可惜程母这回油盐不进。
葛氏气成河豚。
程少商眼波流转,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在葛氏跨出门槛时,程少商伸脚一绊,又快速的扶住葛氏的手。
“二叔母,小心。”
失衡的惊讶,让葛氏忽略了手背仿若被蚊子叮咬的刺痛。
“哼。黑心肝,假好心。”
葛氏一把甩开程少商的手,扬长而去。
莲房顿时恼了:“女公子方才就该让她摔个狗吃屎。”
程少商却是笑了:“她赶着回去发泄她那一腔怒火,有得闹呢。”
“莲房,你去二房瞄着,一旦里面闹腾起来,你就跑来通知我,我在院子的角亭等着。”
莲房重重点头“嗯!”
待莲房小跑赶到主屋时,葛氏和程承已经爆发了世纪大战。
葛氏一回主屋,直冲程承所在的书房。
劈头盖脸就骂程承窝囊无能,比不上从军的程始,又比不过读书当官的程止,让她一介妇人在前面冲锋陷阵。
程承最近几日也是心浮气躁,也不像往日沉默的忍受葛氏的喋喋不休,张口就说要绝婚。
葛氏能忍?火蹭的一下上了头,随手抄起一个烛台,往程承身上敲。
程承挨了几下也不忍了,两人当即扭打在一块。
书简铺散一地,劝阻的程姎被波及到,倒在一角,头破血流。
尖叫声、怒骂声,侍女们慌乱无措,有个机灵的连忙跑去找当家女君“救命”。
莲房听了一小会儿,捂嘴幸灾乐祸的偷笑几声,转身朝院子跑去,给程少商报信。
萧元漪听到程承和葛氏大打出手,嘴里直呼不像话,心里却道解决葛氏的机会到了。
当即领着武婢,气势汹汹的前往主屋。
“把他们给我分开!”
现场的混乱超乎萧元漪预料,二房三个人,每个都挂了彩。
看着最严重的是程承,脸上竟被碳盆烫伤了一块。
“青苁,把仲老爷和三娘子扶下去,请医士来看。”
青苁示意一个武婢去扶程姎,她则上前弯腰扶起程承。
程承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到青苁身上。
突然的近距离接触,两人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在葛氏看来两人就是眉来眼去,瞬间双眼冒火:“撒手!”
想冲上去给这两个贝戋人两巴掌,却挣脱不了武婢的辖制。
怨毒的眼神在三人间流转。
“好啊!怪不得你这软骨头的窝囊废敢提绝婚,原来是萧元漪给你安排了新欢!”
青苁冷冷看着葛氏:“心脏之人看什么都是脏。”
“青苁,你们都下去。”
屋内剩下萧元漪和葛氏两人。
“啪”
是萧元漪扇葛氏巴掌的声音。
葛氏被打偏了脸:“你敢打我?”
“我今天不光要打你,还要休了你!”
“休想!当初程家穷困,全靠我们葛家!”
“那又如何。如今程家势大葛家势弱,我想打你便打你,想休你便休你。你又能把我怎样?”
“你敢?我阿父对程家有恩!”
“什么恩?资助粮草吗?县里乡里哪家大户不曾献过?我们护卫乡里周全……不就出些粮草财帛吗?也算是恩德?”
“你给我住口!”
葛氏冲上去想要动手,却被萧元漪揪住衣领,甩到地上,一通揭短:
“你这个三心二意愚蠢不堪的妇人……你就乖乖在此地等着葛家来接你吧。”
“你竟通知我娘家休了我?”
葛氏瘫坐在地:“你无非是要为你女儿报仇,可我并未加害过她,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恨错人了!”
“我萧元漪从不轻易恨人,也绝不会恨错人。你嫉妒蒙心日劳心拙,我怎会不管不察放纵了你。”
萧元漪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你这十几年对嫋嫋做的事,我全都知道。”
葛氏不可置信,讥笑道:“我还是小觑了你啊,萧元漪,你心真狠!大不了我带姎姎回娘家去。”
“休想!我须让你知道,当年你假托老神仙之名,逼我抛下嫋嫋时,我心里的滋味!”
萧元漪在屋里有多神气,踏出门槛那一瞬就有多心虚无措。
程少商挤出眼泪:“果然,阿母你一直都知道,知道的一清二楚。”
“女儿就是你的一颗棋子,一颗弃子!”
萧元漪慌了:“嫋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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