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男仆没有媚蛊的摄受,刹那间恢复了正常。
他们大惊着松开三姨娘跟四姨娘,赶紧跪在地上,暗惊刚刚做了什么。
香姨娘赶紧跑过来,有些激动:“侯爷,她刚刚承认了,是她杀了金嬷嬷!疫区的火就是她放的,她还有妖法,她可以操控仆人,你看云蕊跟香莲被她打成什么样?”
暮建忠看着这个混乱的场面。
脸上带血痕的三姨娘跟四姨娘,
泡在浴桶里快要死掉的五姨娘,
再看倒在地上一脸病弱的暮琬凝。
暮琬凝假装哭的凄凄惨惨:
“看来女儿真的死了才能称了三位姨娘的心。也罢,女儿认了就是了,金嬷嬷是女儿杀的,疫区的火也是女儿放的,都是女儿做的。”
暮琬凝越是这样讲,就让香姨娘的“欲加之罪”更为明显。
暮建忠终于忍不住,一把掐住香姨娘的脖子:
“这种戏码一次就够了,你非要闹出人命来吗?”
此言一出,三个姨娘同时懵了。
明明她们被打得这么惨,侯爷竟然不相信她们。
香姨娘只觉脖子被掐得生疼,眼泪流出来:“侯爷,香儿没有撒谎!”
三姨娘跟四姨娘也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作证。
三姨娘:“侯爷,香姐姐说的都是真的,你看我们的脸!”
“侯爷,我们的脸都是被这些狗奴才打的,她真的会妖法,她可以控制人,侯爷你相信我们!”
四姨娘恨不得把刚刚的场景回放给暮建忠看。
可是暮建忠此刻真的烦透了。
他大喝一声:“够了!你们为了为难琬凝,竟然把天一样的夫君当猴耍吗?琬凝她娇弱成这样,能把你们打成这样?”
暮建忠仰天无语:“宁王跟程嬷嬷已经走了,还有什么戏好演?”
暮琬凝虚弱地站起来:
“琬凝固然不讨父亲喜欢,连带着五姨娘受了这样的酷刑,她们竟然在她伤口上撒盐,是要把她活活疼死吗?父亲,难道这种事,还要再来一次吗?”
暮琬凝定定地看着暮建忠。
她的长相,尤其那双未语先伤的眸子像极了她的娘亲时絮。
她的话让暮建忠突然想到十年前时絮死时的惨状。
他没来由的气愤、不甘、痛心、后悔,各种复杂的情绪扑面而来。
掐着香姨娘的手不禁加大了力度:
“到底是我平日纵坏了你,从明天起你搬回蘅芜苑好好反省吧。”
暮建忠说完,直接把香姨娘推倒在地上。
香姨看着暮建忠,眼中带上了诧异跟委屈:
“侯爷竟然信暮琬凝,不信妾身吗?”
平日里仗着暮建忠的宠爱,香姨娘同暮建忠一起住在褚玉楼,基本不回自己的蘅芜苑。
眼下暮建忠竟然叫香姨娘搬走,若不是愤怒至极,断不会如此。
暮建忠没有接香姨娘的话,只是骂旁边的仆人:
“混账东西,还不把五姨娘好生抬回床上?你们当真都是越来越大胆了!”
仆人们再也不敢造次,赶紧将五姨娘从浴桶里抬出来。
五姨娘看着暮琬凝,虚弱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活气。
暮琬凝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在看向香姨娘时,眼中满是戏谑。
暮建忠见五姨娘被安置好了,大袖一甩撇了香姨娘愤怒离开。
香姨娘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自时絮死后,侯爷可从来没有这样跟自己发过火。
四姨娘跟打了败仗一样:“侯爷竟然相信那个贱人!怎么办?姐姐,我咽不下这口气!”
三姨娘道:“侯爷正在气头上,不可再盲动,对付暮琬凝一定要有耐心,她有妖法在身,若是不查清楚,我们一样很被动!”
香姨娘也想到了暮琬凝刚刚那双发狂的眸子:
“这件事非同小可,贸然告诉侯爷他定然不信!一定要找到她的把柄!我绝不能搬出褚玉楼,除掉暮琬凝,需得徐徐图之。”
香姨娘莞尔一笑:“兰香啊,我放你在暮琬凝身边,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暮琬凝回到自己的莲池阁,已是掌灯时分。
兰香看到暮琬凝回来,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有摆饭,也没有收拾。
她冷眼吩咐下人:“大小姐要休息,都下去吧。”
她这是故意让暮琬凝没有婢女伺候,想着给她脸色瞧。
婢女们照做,通通离开。
这正合暮琬凝的心意,因为她,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她只往前踉跄了几步便直直倒在地上,眼看着床榻近在咫尺。
就是这咫尺的距离她都难以企及,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连日来,她已四次发动媚蛊,于她而言,已是极限。
旋转的屋顶在摇曳的烛光下竟有七种色彩。
她仿佛看见儿时的自己正拿着风车欢快地跑过。
娘亲慈祥地看着她说:“凝儿,慢点儿跑,来,过来找娘亲!”
“娘亲...”暮琬凝浑身痛到抽搐,却动弹不得,只有一滴泪从眼角流出。
陆云淮潜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剑眉微蹙:“暮琬凝?”
只见暮琬凝瞪着眼睛,颤抖着双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像一只濒死的小兽躺在地上呜咽。
陆云淮不禁想到种媚蛊所需承受的痛楚传言。
传言媚蛊初种者三年成弱蛊,受绞脉之痛,摄受方寸。
种六载成大蛊,似剔髓之刑,摄受所见。
若种十载,所受无边,媚蛊大成,然受媚巫虫噬之痛无可缓也。
她居然是被痛成这样?
陆云淮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转身欲走,又折回来,将暮琬凝整个人拦腰抱起朝床上走去。
他没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这样轻。
感觉力道重了都能把她碰碎一样。
这样一具孱弱的身体,竟能种的了那样强大的媚蛊?
怎么看都有点勉强。
陆云淮坐在床边看着暮琬凝剑眉微蹙。
难道宁王接近她也是为了媚蛊?
烛光的映照下,他立体的五官颇为好看,额前垂下的两缕乌发给人一种威严却不失温和的美感。
陆云淮将暮琬凝扶正,催动内力正要探暮琬凝体内的蛊。
暮琬凝长睫微颤,支撑不住,身子一歪,整个一团温软直接窝进陆云淮的怀中。
次日,暮琬凝从床上醒来,根本不知道昨晚谁来过自己的房间。
只觉得这次媚蛊反噬之后,痛的时间好像比以前短了些。
她没多想,只觉肚子空空,这才意识到,她好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兰香冷笑,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给大小姐摆早膳了!”
婢女们鱼贯进来,捧着白玉折沿盘站了一地。
只听兰香唱和道:“今日早膳,四色葱花香卷、鹅脂酥炸豆沙麻团、香菇鸡粥、芋泥芙蓉拌三丝。”
婢女们挨个放下盘子,只见盘子里依次是泥巴捏成的团子、几瓣残花、败了的柳枝,还有一碗馊水。
暮琬凝冷眼扫过,这是暗讽她是“残花败柳”。
定是香姨娘的主意。
难道她竟没有被暮建忠从褚玉楼赶走?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