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说完这番话后,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它不再像最初那样狰狞恐怖,反而显得凄惨无比。
它的呼吸变得微弱,干瘪的身体微微颤抖,可能随时都会咽气。
那双绿幽幽的眼睛也失去了先前的凶狠,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痛苦。
杨成林扶起跪在地上的王淑芳,轻声安慰道:“别怕,事情已经结束了。”他的声音温柔,却掩不住内心的沉重。
月亮依旧明亮,但月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时,却映出了一片悲凉。
王淑芳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神空洞茫然,显然还未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趴在地上的张三气息杂乱无章。
然而,就在它即将断气的瞬间!
它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竟从地上迅速爬了起来。
它张开嘴,对着杨成林、王淑芳和那只黑狐狸吐出一口白烟。
那白烟带着一股迷幻的作用,瞬间笼罩了三人。
杨成林心中一凛,暗叫一声“不好”,可他们的身体此时却变得麻木僵硬,无法动弹。
张三的绿眼睛再次亮了起来,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然而,它并没有扑过来杀死他们,而是站在原地,那张没了皮的干瘪老脸微微抽动,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它先是看向王淑芳,缓缓开口道:“我本想杀了你们全家,可没想到最后剩下了你。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既然你不死,这便是天意。从今天起,你们家的仇,我算报了。”
说完这句话,张三的身体开始踉踉跄跄地晃动,但它没有停下,而是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杨成林。
它的双眼很悲凉,但却直勾勾地看着杨成林的眼睛。
它盯着杨成林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的命,我迟早会来取的。我看到了你的过去……从现在起,我诅咒你,诅咒你的后代不出三代,就会和你背负一样的命运。”
话音刚落,张三的头猛地仰起,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随后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就在张三倒地的瞬间,杨成林、王淑芳和黑狐的身体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们看着眼前已经断气的张三,心中五味杂陈。
张三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形,手脚逐渐变成了锋利的爪子,脸上也长出了灰白的毛发。
不一会儿,地上躺着的已不再是一个小脚老太太,而是一只穿着破旧衣服的老狼。
它的身体蜷缩在地上,皮毛凌乱,血迹斑斑,显得格外凄凉。
那双绿色的眼睛依旧睁着没有合上,好似无声地诉说着它一生的悲惨与不甘。
王淑芳看着地上的老狼,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既有对张三的怜悯,也有对哥哥的悔恨,更有对命运的无奈。
她低声喃喃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成林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的目光深邃,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安。
张三的诅咒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这场因果的循环,远未结束。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继续诉说着那些未了的恩怨与宿命。
张三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杨成林刚松了一口气,正想带着王淑芳离开这片阴森的林子。
然而,就在这时,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杨成林和王淑芳同时转身,只见一帮人正从林子里朝他们走来。
煤油灯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映照出那些人模糊的面容。
等他们走近了,杨成林才看清,领头的人竟然是咀子村的村长,身后还跟着他的儿子和一帮村民。
原来,杨成林在王淑芳家院子里开枪时,枪声惊醒了周围的邻居。
尽管杨成林离开得很快,但还是被一个早起的村民撞见了。
那村民躲在暗处,看见杨成林从王淑芳的院子里匆匆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某种动物。
紧接着,王淑芳也从院子里跑了出来,紧跟在杨成林后面。
那村民心里好奇,便偷偷跟在他们后面,一路尾随,直到看见杨成林和王淑芳进了林子,才停下脚步,转身回了村子。
回到家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隐隐觉得这事不简单。
于是,他连夜跑到村长家,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村长。
村长本来睡得正香,被这村民吵醒,心里十分不痛快。
起初,他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可一听到“王淑芳”这个名字,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村长这人向来心胸狭窄,上次王淑芳闹的那一出让他老脸尽失,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她。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村长先是打发走了那名村民,随后叫醒了正在睡觉的儿子,吩咐他去村里召集人手。
村长儿子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连夜跑到村里,挨家挨户地敲门,说是“杀害王树平一家的邪祟找着了”,让大伙儿赶紧集合,去南头的林子里抓“妖怪”。
村民们一听,顿时来了劲头。
虽然大半夜的,但听说要抓“妖怪”,一个个都提着煤油灯、拿着棍棒,跟着村长父子往林子里赶。
村长走到杨成林和王淑芳面前,眯起那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他先是盯着王淑芳,阴阳怪气地说道:“王淑芳,你家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村里人都被你吵醒了,你是不是该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王淑芳张了张嘴,还没等她开口,村长又转过头,目光如刀子般刺向杨成林,语气更加严厉:“还有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出现在我们村里?看你这模样,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成林皱了皱眉,正要解释,村长却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转过身,对着围观的村民们高声煽动道:“大伙儿瞧瞧!这深更半夜的,他们俩在这林子里鬼鬼祟祟的,还带着这么个畜生玩意儿!”他说着,伸手指向那只黑狐狸,声音陡然提高,“这玩意儿一看就是邪祟!王淑芳,你是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村?害得你哥哥一家惨死,现在还想祸害全村人吗?”
村民们听了村长的话,纷纷交头接耳,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恐惧。
有人低声嘀咕:“难怪王树平一家死得那么惨,原来是招了邪祟……”
还有人指着杨成林,小声议论:“这男人是谁啊?大半夜的跟王淑芳在一起,不会是她的男人吧?”
村长见村民们被煽动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王淑芳,你一个小姑娘家不检点,半夜跟个陌生男人在林子里鬼混,还带着这么个邪祟玩意儿,你说说,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羞耻?”
王淑芳听到这些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既委屈又愤怒。
她知道,村长这是在故意诬陷她,可她却无力反驳。
杨成林见状,冷冷地看了村长一眼,沉声说道:“村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在......”
“闭嘴!”村长又一次厉声打断他,指着杨成林的鼻子骂道,“你一个外乡人,半夜跑到我们村里来,还敢狡辩?我看你就是个祸害!大伙儿别听他胡咧咧,赶紧把他们绑起来,带回村里好好审问!”
村民们被村长的话煽动得情绪激动,纷纷举起手中的棍棒,朝杨成林和王淑芳逼近。
杨成林握紧了拳头,脸上变得警惕。
他知道,此时硬拼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低声对王淑芳说道:“别怕,有我在。”
村长儿子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便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手里攥着一根粗木棍,直奔杨成林而去。
他满脸狰狞,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抡起棍子就朝杨成林的身上狠狠砸去。
王淑芳见状,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声音里满是惊恐与担心。
然而,杨成林反应极快,侧身一闪,木棍“啪!”地一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村长儿子用力过猛,棍子“嘎巴”一声断成两截,震得他虎口发麻。
杨成林见状,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留情。
他猛地一拳挥出,狠狠砸在村长儿子的脸上。
只听“咔嚓”一声,村长儿子的门牙被打掉,鲜血瞬间从嘴里喷了出来。
村长儿子惨叫一声,捂着嘴蹲在地上,脸上满是血污,鼻子和嘴里不停地往外冒血。
他疼得直哆嗦,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什么,却再也站不起来。
村长一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成这样,顿时怒火中烧,再也顾不上什么稳重不稳重。
他面容扭曲,指着杨成林对村民们怒吼道:“快!动手打死这个妖人!他敢打我儿子,今天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村民们被村长的怒吼声惊醒,纷纷举起手中的棍棒,朝杨成林围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时,杨成林身旁的黑狐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龇着尖牙,眼中闪烁着凶光,死死盯着那些村民。
黑狐的眼睛从众人身上扫过,那股野兽般的狂暴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撕碎他们。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势吓得愣在原地,手中的棍棒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脚步迟疑,不敢再往前一步。
村长见状,气得脸色铁青,大声吼道:“你们愣着干什么?一只破狐狸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它就是妖怪,就是邪物!快动手,打死它!”
然而,村民们却依旧不敢上前。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这狐狸……怕是成精了吧?你看它的眼睛,跟人似的,这哪是普通的狐狸,分明是仙儿啊!……”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是啊,这狐狸邪门的很,咱们可别惹它……”“听说成精的狐狸能招灾惹祸,咱们还是别动手了……”
村长见村民们畏缩不前,气得直跺脚,可无论他怎么吼叫,村民们就是不敢上前。
黑狐依旧龇着牙,目光冰冷地盯着众人,就像在警告他们:谁敢上前,谁就得付出代价。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局。村长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村民们面面相觑,心中满是恐惧。
就在这时,蹲在地上的村长儿子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地上,正躺着王淑芳之前掉落的那把猎枪。
他的眼神逐渐凶狠,强忍着脸上的剧痛,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猎枪跑去。
他一把抓起猎枪,枪口对准了那只黑狐狸,满脸是血的面容扭曲得如同恶鬼一般,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就是一只畜生吗?你们怕个屁!”
话音未落,他便扣动了扳机。
那把猎枪里原本只剩下打张三时那颗哑火的子弹,可不知为何,这次枪口却冒出了火焰,子弹奇迹般地发射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枪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然而,子弹并没有击中黑狐狸。
就在村长儿子扣动扳机的瞬间,杨成林猛地冲到了黑狐狸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一枪。
霰弹的铁砂瞬间打进了杨成林的左腿,深入骨髓,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裤腿。
“啊!!”杨成林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双手撑地,单膝跪了下去。
他的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脸色惨白如纸。
王淑芳看到这一幕,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几乎停滞。
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颤抖着喊道:“杨成林!你……你怎么样?”
她想要冲过去扶住杨成林,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黑狐狸则站在杨成林身旁,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目光凶狠地盯着村长儿子。
村长儿子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没想到杨成林会替一只狐狸挡枪,更没想到自己这一枪竟然真的打中了人。
他的手微微颤抖,枪口垂了下来,脸上的狰狞逐渐被恐惧取代。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哇哇”声,无数只乌鸦从头顶飞过,黑压压的一片,像是遮住了半边天。
借着月光,只见林间的树枝上密密麻麻地落满了乌鸦,它们黑漆漆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渗人,叫声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原本燥热的空气渐渐变得潮湿起来,天空中厚重的乌云缓缓向月亮逼近,像是要将那轮圆月吞没。
不一会儿,乌云完全遮住了月亮,林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此刻的天边时不时还传来几阵低沉的轰雷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村长、村长儿子以及村民们都被眼前的现象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手中的煤油灯在风中摇晃,微弱的光亮忽明忽暗,映照出他们惊恐的面容。
天空中乌鸦的叫声与雷声交织在一起,更让氛围变得越发诡异。
尽管村里已经半年没有下过雨了,可此刻的村民们却顾不上为即将到来的雨水感到高兴。
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恐怖,让众人感觉到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天空中猛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直直劈向黑狐身旁的一棵大树。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大树从中间裂成两半,树干被雷电点燃,火苗瞬间窜起,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村长父子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村民们更是惊恐万分,纷纷丢下手中的棍棒,转身就往村子的方向狂奔。
他们的脚步声杂乱无章,显得格外慌乱。
最后,这场大雨不知下了多久,仿佛将天地间的污浊与怨恨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大地因雨水的滋润而重新焕发生机,草木抽芽,田野泛绿,就连咀子村的村民们也为这久违的甘露而欢欣鼓舞。
每家每户,无论大人还是小孩,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仿佛这场雨带走了所有的苦难与不幸。
然而,最奇怪的是,村长一家自那天从林子回来后,一夜之间竟全都疯了。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也没人敢去深究。
村民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有人说他们是中了邪,有人说他们是遭了报应,还有人低声嘀咕:“也许是狐仙对他们的惩罚吧!……”
现如今王淑芳的院子,已是杂草丛生,屋里的门窗破败不堪,就好像时间在这里停滞,只剩下荒凉与孤寂。
那天夜里,王淑芳背着受伤的杨成林,一步一步走出了那片充满恐惧与怨恨的林子,也走出了咀子村这个让她心碎的地方。
她一路向北,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来到一个叫做隋家窝堡的地方。
这里没有咀子村的喧嚣与冷漠,只有宁静与平和。
王淑芳在这里停下脚步,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将蛋黄的皮小心翼翼地埋在了土里。
她跪在埋着蛋黄的小土堆前,轻声说道:“蛋黄,你不用担心我了,我不再孤单了。你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如果有下辈子,你就回来找我吧,这次……你就当我的孩子吧。”
说完,她的眼眶渐渐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黄土上,仿佛在为这段因果画上一个**。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走吧,我们回家吧。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在哭,以后可别再哭了。”
王淑芳回过头,看见杨成林正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的左腿还有些跛,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坚定。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王淑芳脸上的泪水,随后牵起她的手,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
王淑芳握紧了他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从今以后,她不再是一个人。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她都有勇气去面对。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的背影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归来。
而那片埋着蛋黄的黄土堆,静静地躺在那里默默守护着他们的未来。
或许,这就是因果的终结,也是新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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