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好一个一石三鸟

我将玉璜残片按在审讯案牍上时,沾着血丝的裂纹正在吞噬烛火。

陈拾粗糙的指尖擦过北斗七星阵的刻痕,那些凝固的血珠突然在青砖地面投下细长的影子——十七盏灯笼正被夜风吹得摇晃,可此刻分明无风。

\"红袖招的檀香。\"李饼突然将卷宗摔在桌案,惊得铁链哗啦作响。

他苍白的手指按着礼部卷宗某处墨渍,那是红姨供词里提到的西域香料,\"三年前户部清点龟兹贡品,少的就是这种伽罗香。\"

我盯着系统界面闪烁的旧案索引,礼部侍郎暴毙案卷突然与三年前户部亏空案重叠。

泛黄纸页在虚拟光幕上自动翻动,官场关系指南正用朱砂将邱庆之的名字圈成蛛网核心。

当\"鸿胪寺少卿邱庆之监收龟兹贡品\"的批注浮现时,窗外乌鸦突然集体振翅,撞得灯笼纸面鬼影幢幢。

锁在刑架上的凶手突然剧烈抽搐,他脖颈处被烙铁烫出的莲花印记正在渗血:\"我改口供!那晚在朱雀桥...咳咳...根本没有什么紫袍人......\"

陈拾包扎到一半的布条被挣开,鲜血滴在北斗七星阵中央的摇光星位。

我分明看见血珠顺着玉璜裂纹逆流而上,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证人心理波动值超阈值,建议立即开启问询辅助】。

李饼的猫眼在黑暗中泛起琥珀色流光,他抬手按住凶手天灵盖的动作快得像捕食的豹:\"你说紫袍人腰间有金蟾吐珠佩?\"

\"那是邱将军门客才有的信物!\"孙豹踹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冲进来,他铠甲上沾着新挖的墓土,\"三年前暴毙的鸿胪寺主簿,陪葬品里也有半块金蟾佩——方才我开棺验尸,那尸骨右手指骨全被碾碎了。\"

系统突然将三份案卷竖排并列。

礼部侍郎暴毙当夜的星象图、鸿胪寺主簿残缺的右手、红袖招暗室里成箱的伽罗香,三条时间线在虚拟屏上拧成猩红的绳结。

我盯着邱庆之名字旁新浮现的【永徽二年任羽林卫中郎将】的注释,耳边突然炸开陈拾的惊叫:\"豹哥当心!\"

玉璜残片不知何时滚落到凶手脚边,那些血丝正顺着铁链爬向他的伤口。

当北斗七星阵完全没入莲花烙痕的刹那,十七盏灯笼同时爆出青烟。

我扑过去抢玉璜时,听见凶手从胸腔深处挤出的呜咽:\"太岁移位...他们要用星孛乱紫微......\"

李饼的玄铁匣突然发出蜂鸣。

他掀开匣盖的瞬间,我瞥见指骨上密密麻麻的龟兹文正在重组,而系统翻译界面突然覆盖我的视网膜——原本的\"荧惑守心\"后面,竟多出一行朱砂小字:【七杀照命,贪狼噬月】。

\"珍哥儿!\"陈拾用身体替我挡住飞溅的灯油,他后背撞在刑架上的闷响让我牙根发酸。

当我攥着玉璜滚到墙角时,系统突然将邱庆之的履历铺满整个视野。

在【永徽五年督办洛阳粮仓】的条目下,旧案索引正用血线勾出一串诡异数字——那正是礼部侍郎咽气时,我在停尸房记录下的更漏刻度。

\"原来如此......\"我蘸着灯油在青砖上画出星图,摇光星的位置恰好压着邱庆之的府邸方位。

当我要把玉璜按在洛阳舆图上时,最后一盏灯笼\"噗\"地灭了。

黑暗中有冰凉的东西擦过我耳畔,钉入墙面的尾羽还在震颤。

陈拾点燃火折子的瞬间,我看见箭簇上刻着半只金蟾,而窗外传来瓦片错动的轻响——像是有人提着沾满夜露的官靴,正从容踏过我们头顶的屋脊。

陈拾掌心的火光在箭簇上跳出一片碎金,我盯着那半只金蟾,舌尖尝到铁锈味——方才扑倒时咬破了腮肉。

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投射出三维地图,代表邱庆之府邸的红点正与我们所在的大理寺廨房重叠,而十七盏灯笼爆裂的位置,恰好构成贪狼星的轨迹。

\"房梁!\"李饼的玄铁匣突然迸出火星,匣中龟兹文竟像活物般沿着青砖缝隙游走。

我抬头时正看到一片深绯色衣角掠过横梁,来仲书身上浓重的麝香味混着血腥气兜头罩下。

他腰间玉佩撞在刑架上发出脆响,我却在碎玉飞溅的瞬间看清了纹路——那根本不是金蟾,而是衔着铜钱的貔貅。

系统突然将红袖招账本里的暗语翻译成朱砂小字:【貔貅吞金,子时三刻】。

我攥着玉璜的手腕突然被李饼扣住,他指尖的温度冷得像隆冬的井水:\"孙珍珍,你袖袋里的留影珠该派上用场了。\"

来仲书的靴底擦着我耳畔掠过时,我闻到他袖口沾染的伽罗香里混着铁器淬火的味道。

陈拾突然将火折子抛向房梁,跳跃的光影中,我看见来仲书带来的十二个打手正踩着北斗七星的方位包抄——他们腰间都悬着半块金蟾佩,但每块缺口处的纹路都不相同。

\"豹哥!\"我借着翻滚的势头撞开卷宗室的门闩,孙豹的长枪正挑着三盏琉璃灯冲进来。

当灯光穿透打手们蒙面的黑纱时,系统突然在每个人头顶标注出心理弱点:【恐高】【畏火】【左膝旧伤】。

我假装踉跄着扑向最右侧的檀木柜,袖中暗藏的磁石粉簌簌落在青砖上。

\"大理寺岂容尔等放肆!\"李饼的声音裹着猫科动物特有的低吼,他苍白的指尖划过玄铁匣,那些游走的龟兹文突然化作银针激射而出。

两个打手应声倒地时,我听见来仲书在冷笑:\"私藏西域邪术,李少卿好大的胆子。\"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橙色预警,我膝行着扑向东南角的青铜獬豸像。

当来仲书的刀锋劈碎獬豸左角时,藏在雕像眼窝里的留影珠滚落在我掌心。

暗室里三年前拓印的星象图突然被磁石粉吸附,在空中拼凑出完整的太岁移位轨迹——正是我们此刻头顶的星空倒影。

\"接着!\"陈拾突然抛来装裱用的浆糊桶,我反手将留影珠浸入胶液。

当来仲书举刀再劈时,那些飞溅的浆糊突然在半空凝结成镜面,十七道折射的月光正好照出他袖中藏着的密信火漆印。

系统提示音在耳膜深处震动:【官场关系指南更新——貔貅佩属户部度支司】。

我假意扑救被踢翻的卷宗,实则将磁石粉撒在来仲书的蟒纹靴上。

孙豹的长枪突然横扫,挑飞三个打手的蒙面巾——他们耳后竟都刺着漕运码头的暗记。

\"好个一石三鸟。\"李饼的玄铁匣突然扣住来仲书的刀锋,他猫眼中的琥珀色纹路正在旋转,\"既毁证据,又嫁祸鸿胪寺,还能给漕运那边卖人情?\"

我趁机将留影珠按进墙壁暗格,系统自动生成的问询记录正通过磁粉显现。

当来仲书发现我在誊抄他靴底的泥印成分时,突然暴喝一声掷出烟雾弹。

辛辣的硫磺味中,我听见陈拾在咳嗽:\"孙小哥...咳咳...西南窗柩!\"

十二盏灯笼同时亮起的刹那,我袖中的磁石粉突然被牵引着飞向窗口。

月光下,来仲书留在窗台上的泥印正泛着诡异的青绿色——那是唯有洛阳官仓陈米才会滋生的霉斑。

\"永徽五年的赈灾粮。\"我蘸着浆糊在青砖上速写仓廪图,系统将三年前户部亏空案的数字投射在霉斑上方。

当李饼用龟兹文银针封住来仲书的穴道时,我故意让装着磁粉的竹筒滚到他脚边——那些吸附了泥印的磁粉,正闪烁着只有留影珠能捕捉的磷光。

孙豹突然用枪尖挑起打手的外袍,露出内衬上褪色的\"洛漕丙戌\"字样。

陈拾喘着气将火折子凑近,烤焦的布料上渐渐浮现出半个户部印鉴——与邱庆之督办粮仓的批文上的官印缺口完全吻合。

\"精彩。\"来仲书突然笑起来,他染血的牙齿间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但邱将军此刻正在紫宸殿陪王伴驾,诸位猜猜...圣人是信羽林卫中郎将,还是信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

他话音未落,我藏在袖中的磁石粉突然聚成箭头,直指他后颈某处。

系统放大镜功能下,那里有枚米粒大小的刺青——正是漕帮处置叛徒的标记。

李饼的玄铁匣突然发出蜂鸣,他低头查看时,我瞥见匣中龟兹文正在重组出\"荧惑守心\"的星象。

但当他合上匣盖的瞬间,窗外突然传来报更声,子时的梆子敲到第三下就戛然而止。

系统时间突然开始倒流,留影珠记录的画面正在我视网膜上逐帧回放。

在来仲书挥刀劈向獬豸像的某个瞬间,我分明看见他左手小指以诡异的角度弯曲——与三年前暴毙的鸿胪寺主簿验尸记录中的指骨伤痕完全一致。

陈拾突然指着西南角的承尘:\"血...血在倒流!\"我们抬头望去,先前打斗中飞溅的血珠正沿着梁柱纹路逆升,在房梁交汇处凝成个模糊的星图。

当李饼掷出银针击碎血珠时,我听见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留影珠记录的影像正在被某种力量篡改。

\"快!\"我将玉璜残片按在星图中央,孙豹立刻用长枪挑破屋顶瓦片。

月光如银瀑倾泻而下的瞬间,那些逆流的血珠突然在青砖上投出洛阳城的微缩投影——而代表邱庆之府邸的位置,正涌出汩汩黑水。

来仲书突然暴起挣脱穴道,他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狼首刺青。

但当他要咬碎后槽牙的毒囊时,我早先撒在他靴底的磁石粉突然吸附住獬豸像基座的铁环——机关启动的轰鸣声中,十二道铁栅从天而降。

\"大理寺地牢扩建的机关,邱将军没告诉您?\"我擦掉嘴角的血渍,看着被困在铁笼中的来仲书,\"或者该称呼您...永徽二年就该死在龟兹的商队护卫?\"

系统突然在我眼前展开三份户籍黄册,泛黄的纸页上,来仲书的画像正与某个西域胡商的面容重叠。

当我要细看时,陈拾突然拽着我扑向右侧,一支淬毒的袖箭擦着我的发髻钉入墙中——箭尾系着的丝绦上,沾着紫宸殿特供的龙涎香。

李饼的玄铁匣盖突然自行掀开,那些龟兹文银针正在匣中排列出警告的纹路。

当我们冲出廨房时,头顶的星象突然开始扭曲,贪狼星的位置爆出妖异的红光。

而系统地图上所有与邱庆之相关的标记,此刻都开始像滴入水中的墨汁般晕染开来。

惊!女扮男装探大理寺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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