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华帝国境内,冬之星。
皑皑白雪从自然云层上不断飘落,大地被覆上一层白棉被。
飞船停在冬之星的军事基地外,于泽从飞船上下来,刚下飞船,刺骨冰冷的寒风就迎面吹来。
他虽然已经提前穿好了冲锋保暖衣,但还是被冷风灌了一脖子。
好冷啊。
那天也是这样的冷。
他伸手把拉链拉到最顶,然后戴上帽子。
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个穿着保暖军装的人朝他走来。
副官冲他点头致意,开口问候了句,“于先生。”
于泽也礼貌回应,“云副官。”
云峰在于泽身边停下,释放了些精神力包裹着他,替他驱寒,然后和他一起走着。
于泽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低声道,“收回去,我不需要。”
云峰点点头,收回了精神力。
他接着开口,“沈司令和一支勘测小队去了阿塔雪山进行实地考察,还没回来。”
于泽一下子就皱起眉,冷声问,“他这几天不是敏感期吗?还往外乱跑凑什么热闹?”
云峰对于泽的态度习以为常,语气淡淡道:“司令知道您要来,派我在这等您。”
“让我好好照顾您,直到您离开。”
“……”
于泽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扭头看他,声线冷硬,“不想见我?”
云峰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停下,也转头看他,“司令……”
云峰叹了口气,直直的看着于泽,“你回去吧,司令不需要你。”
于泽眼底戾气一闪,突然暴起,直接一拳打在了云峰脸上。
云峰好歹是军人,虽然结结实实的挨了于泽一拳,但也只是微微偏了偏头。
他忍着火,站直身子,语气还算礼貌,“你每次来,都会和司令大吵一架,司令在这每天要处理很多事务,没有时间和你过家家。”
“你回去吧,你也不想见到司令,司令也同样不想见到你,互相折磨有什么意思。”
于泽黑色的眼里灰蒙蒙的没有一丝光,冷冷的看着云峰。
“关你屁事。”
“我们是合法夫妻。”
于泽十八岁成年那天,沈芒就迫不及待的和他领证结婚。
而他,是被绑着领证结婚的那个。
虽然他不情愿,但是迫于沈芒的权力,没有人敢帮他。
他是于家的最后一支血脉,也可以说是最后一个血脉。
于氏家族满门英烈,都将鲜血洒在了战场上。
父母和哥哥也都死在了战场上。
哦,沈芒还帮了忙,帮忙结束了父母和哥哥的“痛苦”。
沈芒十一岁时,就被于泽的父母领回家,像养亲生儿子一样,养着沈芒。
沈芒也同样很好,对父母很好,对哥哥很好,对他也很好。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沈芒手中的剑刺穿了哥哥的脖颈,他不会相信沈芒杀了父母和哥哥的。
沈芒就是是于家养的一头嗜血的白眼狼。
于泽的眼底浮着一层猩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可是所有人都不相信是沈芒杀了父母和哥哥,甚至还一直在说是哥哥叛变了,沈芒迫不得已才杀了他。
一切桂冠与荣耀都被授予沈芒。
说他大义灭亲,少年白马,年轻有为。
而他们于家却遭受了千夫所指。
叛徒,背叛者,不配活着。
一切谩骂都压在了他们于家。
也可以这样说,是都压在了他一人身上。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而他当时只是个十五岁的孩童,什么能力都没有,只有一座父母留下来的,却被其他人指指点点的红星老宅。
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和美好回忆的老宅,现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一家五口人,死了三个,剩下的两个再也不会站在一起了。
两个人各自持着一半灵魂,却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明明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可所有人都在怪他。
于泽红着眼,冷冷的看着云峰,然后果断掏出身上的枪,对着他。
“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随话音一起落地的,是他眼角的泪。
“……”
看着于泽这副红着眼流泪的模样,云峰也知道自己话说的有点过了。
但看着于泽对准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他也生气了。
“于泽,军校老师没有教过你,神灯的枪口永远不能对准队友吗?”
于泽怒吼,“那有人教过沈芒,神灯的刀锋也同样不能对准队友吗!”
见他还是耿耿于怀当年之事,云峰也厉声回应,“沈司令那是迫不得已!你的哥哥当时已经叛……”
“砰!”
于泽毫不犹豫的开枪,云峰没料到他会真开枪,丝毫没有防备,肩上中弹,吃痛倒地。
鲜血瞬间染红了白雪。
“举起手不许动!”
基地里立马就窜出来两队全副武装的警卫队,火速包围了于泽,举着手里的枪瞄准了他。
基地大门上的机关枪也自动锁敌,瞄准了于泽。
警卫队队长上前把云峰扶起,看着云峰肩上还在冒血的伤口,深深的皱起了眉。
他冲着还举着枪不动的于泽大喊:“于泽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杀了我吧。”
说着,他就有再次扣动扳机的趋势。
周围的警卫员立马举枪瞄准。
“都把枪放下!”
云峰忍着痛喊了句。
警卫员们都没有动,直直的瞄准着于泽,只要他敢动手,他们手里瞄准于泽脑袋的枪就会立马射击子弹。
警卫员——警示,保卫,一切以保护队友生命为最高宗旨。
云峰知道,现在的情况,让警卫员先放枪是不可能的。
他只得深吸一口气,忍痛去安抚于泽,“于泽,我向你道歉,是我说错了,你已经向我开枪了,我也为我的错话付出代价了。”
“现在,到此为止吧。”
“你回去吧。”
于泽冷眼看着他,“我要见沈芒。”
警卫队队长也是个爆脾气,指着几人身后,远远的雪山。
“阿塔雪山就在那!沈司令就在雪山上!你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没本事就赶紧滚回家去!”
云峰一把推开警卫队队长,厉声呵斥他,“道歉!”
警卫队队长明显一愣,随后不爽回怼,“我凭什么道歉!他哪次来不闹个鸡飞狗跳!就仗着攀附上了沈司令,就可以嚣张跋扈,蛮横无理吗!”
于泽听着他刺耳的话,默默把枪按回腰间,然后转身,像看不见枪口似的,从围着他的警卫员中间走了过去。
他在向阿塔雪山走去。
在寒风中吹了那么久,云峰已经感到伤口变得麻木,但他还是忍痛在于泽身后大喊:“你回来!去开基地的雪地车!你这样走不行!”
于泽没有回应,抬手戴上了帽子。
黑色冲锋衣和黑色长裤,单薄的身影在风雪中昂扬挺拔。
他闲庭信步般的朝雪山走去。
茫茫白雪中,他是唯一挺立的黑。
不屈又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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