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余斌看着余靖给余多水喂糖水,小声将刚才老何叔说的事说了一遍。
余靖时不时地瞥他一眼,却一直都没说话。
直到一碗糖水都喂完,余多水睁开眼,余靖才松了口气。
放下碗,将余多水抱起来,她才问余斌。
“哥,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问问妈,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斌压低声音说。
“就这么简单?”
抿了一下嘴,他才说:“要不,你再问问妈的意见?”
嘴角微翘,余靖笑道:“没了?”
蹙眉看着妹妹,余斌不知道她想说什么:“那你还想问什么?”
“我现在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余靖就抱着余多水往外走。
吃完饭,累了一天余斌简单收拾收拾倒头就睡。
天没亮他就睁开双眼。
看看还睡着的三个弟弟,他轻轻趴下土炕,去做饭。
不过家里已经没有米面了,他只能把剩下的狼肉又多做了一点。
趁着空闲的工夫,他看了看被余靖扒下来的狼皮。
皮子很完整,他竟然没找到枪眼。
去剩下的狼尸上又找了一下,他才发现,子弹居然卡在独狼的颈骨上。
估计应该是独狼正好低头,子弹才会留在这么个特殊位置上。
余斌不由得有些庆幸。
这个位置对独狼的皮毛没有丝毫破坏,要是自己能鞣制好,这张毛皮能卖个好价。
至于说留下,他根本就不考虑。
现在家里连粮都没了,等剩下的狼肉吃完,他要是没把狼皮卖出去,全家人就还得挨饿。
所以狼皮能不能鞣制好,对于他现在来说至关重要。
土法鞣制毛皮倒也不难,一共三道工序。
准备工序:浸水、削里、脱脂、水洗。
鞣制工序:明矾鞣法或者铬明矾碳酸钠混合鞣法。
整理工序:加脂、回潮、刮软、整形整毛。
余斌前世当兵的时候,跟一个老班长学过,所以自己就能弄。
不过他有十几年没熟过皮子了,加上家里没有足够放下整张狼皮的盆,他没敢贸然用狼皮练手。
好在他昨天还打了只兔子,余靖等他给老何叔送狼腿的时候,把兔子皮也扒了。
找了个脸盆打了点凉水,又倒了些压灶的热水,调好水温,他才将兔子皮放进去。
剩下的就是等待二十四小时了。
他刚忙乎完,忽然感觉背后有人。
余靖弯着腰,一脸好奇地盯着脸盆看。
“哥,你这是干什么?”
“鞣皮子,不然没法用。”
余斌解释道。
“你还会这个?”
“我哪会,这是我昨天问老何叔才知道的,所以我拿兔皮先练练手。”
余斌现在只能用老何叔做借口。
反正一会上班的时候,跟老何叔提一嘴,应该就不会穿帮。
“可惜我一会要去上班,不然我可以帮你弄,不过我下班应该很早,要不你教我怎么弄,我回来整。”
余靖试探着问道。
余斌这才想起,昨天余靖说过,今天要去广播站报到。
“你一定要去吗?学不上了?”
他有些不高兴。
“我好不容易考上的,为什么不去?再说广播员也是个技术活,就算以后不在广播站干,我也能学到点东西不是,哥,你就让我去吧!”
余靖笑嘻嘻的商量道。
余斌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回来以后,都对这种说话方式没什么抵抗力。
再说他也知道,播音员以后是一份薪水很高的职业。
叹了口气,他只能点头。
“哥,你真好!”
余靖说完就要抱他。
余斌赶紧躲开。
“多大了,没个正行!”
吐了下舌头,余靖拎了桶水准备回屋洗漱。
“多水怎么样了?”
趁她没走,余斌赶紧问。
“没事了,不过身体还有点虚,我回来得要是早,就带她去卫生所看看。”
叹了口气,余斌低头。
“我现在工作忙,照顾多水的事都成你的了,早知道……”
“哥,你说这些干什么,当初留下多水,我不也是同意的吗?”
“可你现在连对象都没有,就帮我养孩子,以后说出去,好说不好听。”
“切!谁嫌弃谁就离我远点呗,反正我也不稀罕!”
说完余靖拎着水桶就走。
吃完早饭,余斌和余靖去上班,家里只留下三个弟弟照顾余多水。
因为最近连着下了几场雪,小火车站的工作并不是很忙。
余斌到单位的时候,何坤已经把站台打扫干净了。
他把鞣制皮毛的事和老何叔说完,就拿着账册去清点库存。
他这边还是日常的工作,可余靖却遇到了麻烦。
林场广播站就在场部附近,离余家并不是很远,不过一里多地。
为了降噪隔音,广播站周围还保留了一片小树林。
穿过小树林,余靖到广播站的时候,门都还没开。
不过她只等了不到五分钟,一个戴着口罩,围着红围巾的中年妇女就走了过来。
中年妇女虽然穿的也是军大衣,不过下面穿的却是一条裤线熨烫的笔直的的确良裤子。
这种裤子在林场非常少见,能把裤线熨烫得这么直的,整个林场更是只有一个——常虹。
据余靖母亲孙育贤说,常虹本名常婉秋,家是津门的。
不过为了参加革命,才自己改名叫常虹。
转业来林场以前,和孙育贤他们是一个部队的。
只不过常虹是文工团的,而孙育贤和余文则是理工科的。
因为有文工团的底子,常虹到了林场,就成了广播站的广播员。
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看到余靖来得这么早,常虹笑着问。
“小靖,来得真早啊?”
“我第一天上班,想先熟悉一下环境,以后要多麻烦常姨了。”
余靖客气道。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认识你妈都多少年了,你出生的时候,还是我帮你妈接生的呢!”
常虹边说边打开门。
林场广播站并不是很大,只是一间二十多平的房间。
里面只放了一把椅子和两张办公桌。
一张办公桌上放着收音机、扩音机和一个话筒。
另一张上则是整理好的一沓稿子。
常虹快步走过去,打开收音机,调整好频道。
收音机里立时传出《东方红》的大合唱。
常虹这才转身看向余靖,盯着她一脸认真地叮嘱道。
“等我把机器开开,千万不要在屋里说话,有什么事到外面去说,这条你一定要记住。”
“嗯!”
余靖重重点头。
“不用这么紧张,我还没开机器呢!”
常虹笑着安慰完,转身去把扩音器打开。
广播站外立刻传来《东方红》的音乐声。
没再说话,常虹对着门口一指,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余靖赶紧跟上。
出了门,常虹轻轻关上门,才小声说。
“小靖,你看着点机器,我去趟场部,一会就回来。”
“现在去场部?那一会的广播怎么办?”
余靖诧异地看向常虹。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常虹才说。
“新闻和报纸摘要有半个小时,我怎么也能回来,万一我回不来……旁边桌左边的抽屉里,有我昨天写好的稿子,你现在先熟悉一下,我要是回不来,你就读吧。”
“啊?”
余靖双眼瞪得老大。
她都没想到,上班的第一天就接到这么难的任务。
“不说了,我先走了,场办主任还等着我呢!”
常虹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常虹的背影,余靖只能叹气,期待常姨最好能在广播开播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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